林墨冲出别墅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姜雪。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身上那件薄薄的真丝家居服根本不顶用,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他顾不上这些,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柏油路上,沿着车道发疯似的往前跑,喉咙里嘶哑地喊着妻子的名字。
“姜雪!姜雪!”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山路上呼啸的风声。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孤零零的,象个笑话。他跑到山庄大门口,一辆车都没有。她的车,早就没影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他刚从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现在又要掉进另一个。他不敢想姜雪看到他那副样子时,心里该有多难受。她肯定以为自己背叛了她,以为七年年的感情喂了狗。
他必须解释清楚。
林墨踉跟跄跄地跑到大路边,伸出手,想拦一辆车。可他这副样子,穿着睡衣,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活象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路过的车子都象躲瘟神一样,踩着油门飞驰而过。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辆的士在他面前缓缓停下。车窗摇下,一个叼着烟的女司机探出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上不上?大半夜的玩行为艺术呢?”
林墨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一股暖气夹杂着烟味扑面而来。
“师傅,去……去临江苑,麻烦快一点!”他报出地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女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激活了车子。“跟老婆吵架了?”
林墨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斗,闷闷地“恩”了一声。
“啧,看你这身板,哭得还挺惨。”女司机弹了弹烟灰,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窜了出去,“行了的,哭什么。女人嘛,又不象你们男人,哄哄就好了。给你开快点,回去好好认个错,女人一般都不记心里的”
林墨没说话。他现在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他只希望车能再快一点,让他能早一秒见到姜雪。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飞速倒退,拉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林墨看着那些光,心里空得发慌。
他真的,能解释清楚吗?
……
姜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她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别墅里的那一幕。林墨穿着那身刺眼的睡衣,苏熙然象女主人一样挽着他的骼膊,而他,只是流着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就是默认。
她停好车,象个游魂一样走进电梯。电梯里光亮的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回到601门口,她摸了半天才摸出钥匙,手抖得连钥匙孔都对不准。好不容易打开门,她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就那么敞着,也忘了关。
屋里还是她早上离开时的样子。客厅茶几上,她喝了一半的咖啡杯还放在那里,已经凉透了。沙发上搭着她出门时换下的外套。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可现在,这些痕迹象一根根针,扎得她心口生疼。
姜雪走到沙发前,直挺挺地坐了下去,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她不明白。
七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那个每天做好饭等她回家,会在她累的时候给她捏肩膀,会因为她多看一眼别的男人就吃醋一整天的林墨,去哪了?
心好象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麻木,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麻木。
楼上,701。
秦岚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部狗血家庭伦理剧。电视里,男主角正跪在地上,抱着女主角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活该,谁让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秦岚幸灾乐祸地评价了一句,又抓了一把薯片。
她正看得起劲,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电梯门开合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声。
哟,601的回来了。
秦岚竖起耳朵听了听,楼下没什么动静。她也没太在意,继续看她的电视剧。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她吃完了薯片,起身准备去扔垃圾。一打开门,她就愣住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光线毫无阻碍地照进了601的屋里——那家的门,竟然大敞四开。
“搞什么?”
秦岚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吵架了?还是进贼了?
她拎着垃圾袋,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往下看。601的客厅里亮着灯,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