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坐在保时捷里，方向盘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
他脑子里还回响着便利店老板那句情真意切的“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这算什么？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长得好看，居然能成为求职路上的绊脚石。
荒谬，可笑，又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悲哀。
他不信邪。
油门一踩，昂贵的跑车发出与他此刻心情完全不符的轰鸣，再次导入车流。
他把车停在离一家大型书店几百米远的停车场，徒步走了过去。书店总行了吧？文化人聚集地，应该不会那么肤浅。
书店的招聘信息贴在玻璃门上，招理货员和收银员，要求细心，有责任感。
林墨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冷气和书香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负责招聘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得体的棉麻长裙，气质温婉。
“你好，我来应聘。”林墨走到她面前。
女人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手上整理书籍的动作停住了。她扶了扶眼镜，目光从他的眉眼滑到鼻梁，再到嘴唇，眼神里那点职业性的审视，很快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艳。
“你好，请坐。”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八度，“是想应聘哪个职位？”
“收银或者理货都可以。”
“恩……”女人沉吟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我们这里收银和理货，工作比较繁琐，工资也不高，一个月四千，要倒班。”
林墨心里一喜，这听起来正常多了。“没问题，我……”
“不过，”女人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个商业化的微笑，“我看你形象特别好，有没有兴趣试试我们的‘阅读推广大使’？”
林墨愣住了：“阅读……大使？”
“对。”女人笑得更深了，“工作很简单，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在我们书店的咖啡区，每天坐四个小时，看看书，喝喝咖啡就行。当然，如果有读者想跟你交流读书心得，你也需要配合一下。”
林墨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个职位的薪资，我们可以给到一个月一万五，五险一金，周末双休。”女人抛出了一个让他无法理解的价码，“怎么样？考虑一下？你就是我们书店行走的活招牌啊。”
林墨看着她，看着她镜片后那双精明又带着几分露骨欲望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活招牌。
跟商场门口摆着的那些人形立牌，有什么区别？
“……不用了。”他站起身，声音冷了下来，“打扰了。”
他不等对方反应，转身快步走出了书店，仿佛身后有怪物在追。
坐回车里，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保时捷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
他的人生，好象变成了一场大型的荒诞喜剧。所有人都拿着放大镜，只看他这张脸，然后给他粘贴各种明码标价的标签。
他不甘心。
他又试了一家健身房，一家高档餐厅，一家宠物店。
无一例外。
健身房的女经理热情地要免掉他所有费用，只求他办张卡，每天来“锻炼”；餐厅的女老板说他洗盘子太屈才，应该去当大堂经理，专门负责“微笑服务”；宠物店的小姑娘红着脸说，他只要每天来店里抱抱猫，工资随便开。
开着几百万的跑车，穿着于慕灵的旧衣服，象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市里四处碰壁。每一次被拒绝，或者说，被以一种更侮辱人的方式“接受”，都象是在他那颗本就破碎不堪的自尊心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墨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江边公园旁，熄了火。
他趴在方向盘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斗。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想靠自己的双手，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怎么就那么难？
姜雪骂他“脏了”。
便利店老板怕他“影响夫妻感情”。
那些女老板们，用一种看货物的眼神打量他，算计着他这张脸能带来多少商业价值。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值钱的，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一个念头，象是深渊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探出头，缠上了他的心脏。
既然……已经这样了。
既然在她们眼里，他就是个“脏了”的，靠脸吃饭的废物。
那又何必挣扎呢？
用这张脸去换钱，去换安稳的生活，不也挺好吗？反正……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墨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