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极夜笼罩着格陵兰冰盖，只有极光在漆黑的天幕上投下妖异的绿影。雪地摩托在冰原上艰难前行，引擎的轰鸣被无边的寂静吞噬。苏晚的银瞳在黑暗中如同两盏不灭的探照灯，穿透风雪，寻找着安全的路径。
身后，外婆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的手臂无力地环着苏晚的腰，体温低得吓人。在逃离实验室的混战中，她受了重伤，一枚脉冲弹的碎片嵌入了她的腹部，暗红的血迹已经在防寒服上凝结成冰。
"坚持住。"苏晚的声音比北极的风还要冷，但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前面有座废弃的气象站，我们可以暂时休整。"
外婆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意识正在模糊，但手中仍紧握着从实验室带出的金属箱——那里面装着沈清婉留下的最后研究资料和几支神秘的银色血清。
气象站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金属盒子，半埋在积雪中。苏晚粗暴地踹开锈蚀的门锁，扶着外婆进入这个狭小的避难所。室内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但至少挡住了刺骨的寒风。她迅速检查了一遍设施：备用发电机已经冻坏，但角落里还有几罐固体燃料和一些罐头食品。
"先处理伤口。"苏晚简短地说，从摩托后座取下急救包。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需要修理的机器，而非血肉之躯的外婆。
外婆虚弱地靠在墙边，苍老的脸上布满痛苦，但眼中却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晚晚……"她喘息着说，"箱子……先看箱子……"
苏晚的银瞳微微闪烁。她接过那个金属箱，发现上面有一个精巧的生物识别锁。当她将拇指按上去时，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盖子缓缓弹开。
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三样东西：五支装有银色液体的注射器、一个全息投影仪，以及——最令人意外的——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沈清婉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晚晚1岁生日，第一次成功抑制反应。"
"1岁？"苏晚的声音冰冷而锐利，"根据所有记录，我是在实验室培育的克隆体，不应该有婴儿时期。"
外婆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只是……官方记录。"她艰难地说，"真相要复杂得多……"
苏晚拿起全息投影仪，按下启动键。一道蓝光射出，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沈清婉的三维影像。她穿着白色实验服，黑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面容比实验室最后那段录像更加年轻，眼神却同样疲惫。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周教授已经带你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全息沈清婉轻声说，声音中带着电子设备无法完全模拟的温柔，"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只说重点。"
影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思绪。
"你不是克隆体，晚晚。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由我亲自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但你的基因……经过特殊修饰。那是为了对抗'王蛇'而设计的抑制因子，直接写入你的基础dna序列。"
苏晚的银瞳微微扩大，但表情依然冰冷如石。外婆虚弱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却在半途无力地垂下。
"照片上的婴儿确实是你。"全息沈清婉继续道，"但在你两岁时，第一次抑制因子激活实验出了意外。你的神经系统无法承受压力，陷入了脑死亡状态。"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启动了一个秘密项目——'涅盘'。"
影像切换到了一间陌生的实验室，中央是一个与苏晚在神经连接液中看到的相似的培养舱，但里面漂浮的是一个幼儿的身体。
"我将你的意识数字化，植入了一个经过基因优化的克隆体中。理论上，这应该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相同的dna，相同的记忆，只是更强大的生理基础。"沈清婉的影像苦笑了一下，"但我错了。克隆体无法完全承载原始意识，每次移植都会造成部分记忆和人格的丢失。到第七代时，元始苏晚的意识已经所剩无几。"
影像再次切换，这次显示的是一间更加先进的实验室，里面排列着数十个小型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处于不同发育阶段的"苏晚"。
"第47次尝试时，我意识到问题所在——不是克隆技术不完善，而是抑制因子本身在抗拒意识转移。它需要一个特定的神经结构才能完全激活。"沈清婉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所以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不再使用克隆体，而是培育一个全新的神经系统，从零开始重建你的意识。"
影像定格在一张脑部扫描图上，左下方标记着"零号样本"。
"这就是你，晚晚。不是克隆体，不是意识移植的产物，而是一个全新的存在。我用了你的原始dna，但重建了所有神经连接。理论上，你拥有与原始苏晚相同的基因和潜在记忆，但实际上……"沈清婉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你是一个全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