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熔炉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赤红的光芒在巨大的地下空洞中翻滚,将苏晚和傅司寒的身影撕扯成摇曳的鬼魅。热浪扭曲了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烧红的刀子。几小时前,他们刚刚从月球基地的冷冻舱矩阵中杀出,外婆引爆的神经炸弹余波仍在苏晚的神经末梢尖叫。而现在,她手中沾血的匕首正抵在傅司寒的颈动脉上,冰凉的金属紧贴着皮肤下滚烫的脉搏。
“所以,”苏晚的声音压过熔炉的嘶吼,每个字都淬着冰,“初代‘王蛇’,亲手把我改造成兵器的元凶,现在要和我签生死契约?” 她的银瞳在熔炉红光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映出傅司寒苍白却平静的脸。记忆复苏的碎片还在她脑中尖啸——那些被植入的“四十七次重生”的悲情影像层层剥落,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傅司寒站在冰冷的手术台旁,看着她被注入第一针基因催化剂,那双曾让她沉溺的眼眸里,只有评估武器的冷漠。
傅司寒甚至没有试图挣脱她的钳制。他微微侧头,让冰冷的匕首更深地嵌入皮肤,一道细细的血线蜿蜒而下。“是我。”他承认得干脆利落,目光穿透灼热的气流,锁住她的眼睛。“我创造你,是为了清洗一个他们认为无可救药的世界。但我叛逃了,在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 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很讽刺,是不是?最高明的兵器,唯一的弱点,是拥有了心。”
“心?”苏晚嗤笑,匕首尖端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熔炉核心那片刺目的白炽,“我的心是你亲手打碎的!那些虚假的重生记忆,每一次‘为我而死’的表演……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让我像条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 愤怒灼烧着她的理智,比熔炉的热度更甚。她猛地将他推搡到滚烫的合金护栏上,背部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皮肤瞬间燎起青烟,焦糊味弥漫开来。傅司寒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却依然没有反抗。
“控制?”他喘息着,在令人窒息的灼热中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如果是为了控制,我不会让你知道真相。更不会……”他抬手,不是推开她的匕首,而是指向熔炉深处翻滚的、如同液态太阳般的核心,“选择这里作为终点。伪造记忆是为了保护,在你足够强大之前,不被组织彻底抹杀。每一次‘死亡’,都是我从他们手里撕下的一块时间。”
熔炉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出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但现在,保护结束了,苏晚。只有毁灭。毁灭组织,或者被它毁灭。” 他猛地抓住她持刀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不是阻止,而是牵引着刀锋狠狠划过自己的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涌出大量鲜血,不是纯粹的鲜红,在熔炉极端的光线下,那血液深处似乎泛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幽邃的蓝。“签这个契约!用我的血,你的血,在这座代表人类毁灭与重生的熔炉前!灭组织后,我们同归于尽!黄泉路,”他盯着她,字字如铁锤砸下,“你归我管!”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心的剧痛和那抹诡异的蓝光冲击着她的神经。同归于尽?这就是他所谓的赎罪?一个卑劣的创造者,一个叛逃的首领,最终拉着他的“兵器”一起走向毁灭?极致的荒谬感混杂着滔天的恨意,几乎让她大笑出声。
“好!”她厉声应道,银瞳中所有的情绪瞬间冻结,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地狱的路,我熟!但傅司寒,记住,是我收你!”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反手,匕首的寒光在赤红背景中一闪而过,精准地割开了自己左手腕的动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与傅司寒掌心仍在流淌的血液,在灼热扭曲的空气中,滴落在滚烫的金属地面,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瞬间蒸腾起带着腥甜铁锈味的血雾。
没有犹豫,没有仪式。两人染血的手,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狠狠地拍击在一起!
“啪!”
一声清脆又沉重的击掌,在熔炉的咆哮中微不足道,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两人灵魂深处。掌心伤口瞬间紧密贴合,她的血与他的血,滚烫地、疯狂地、不容拒绝地交融在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沿着手臂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又像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意识核心。苏晚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全靠傅司寒死死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傅司寒的身体同样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凸,大颗大颗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在灼热的金属板上瞬间蒸发。他紧咬着牙关,齿缝间渗出鲜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低吼。
这不仅仅是血液的混合!这是两种被极端改造、蕴含了截然不同秘密的基因在熔炉毁灭性的能量场中发生的、不可预测的链式反应!苏晚感到自己体内被x-0血清压制的机械同化部分在疯狂尖叫,而后脑深处残留的芯片碎片则发出濒临熔断的哀鸣。与之对抗的,是傅司寒血液中带来的、一股冰冷、古老、仿佛来自亘古星渊的磅礴力量,它带着绝对的秩序感,试图强行压制并梳理她体内狂暴的基因乱流。剧痛中,她甚至“看”到了幻象——傅司寒那根嵌有发光芯片的肋骨在她眼前放大,与她后脑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