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笑着跳过来,胳膊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明宇,躲哪儿去了!快过来!” 他被簇拥着拉到巨大的壁炉旁,跳跃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彤彤的,散发着暖意。班长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大把五颜六色的烟花棒,分发给每个人。“来来来,气氛搞起来!” 平时文静的文艺委员王雨彤,此刻也难得地放开了嗓子,哼着当下最流行的旋律,虽然有点走调,却引得大家笑着拍手应和。而他,李明宇,心跳微微加速,终于能和大家肩并肩坐在地毯上,分享那个他偷偷在心里排练了好几遍、准备在跨年零点讲的小笑话……温暖的喧嚣包裹着他,像一件看不见的羽衣。
现实的指尖:
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带着憧憬的暖意。他下意识地、几乎是虔诚地用指尖再次触碰那缠着蓝布条的铁盒边缘。冰冷的触感瞬间刺破幻想的泡沫。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攒足勇气面对某种审判,然后轻轻地,掀开了盒盖。
目光越过那两张被塑料膜包裹、压得异常平整的百元钞票——那是母亲用无数个清晨的馒头换来的“牛奶基金”。他的视线落在了盒底,那张被百元钞压着、露出一角的粉色纸张上。心猛地一沉。
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叠得小小的纸片抽了出来。纸张边缘粗糙,带着被反复折叠留下的深刻折痕。他屏住呼吸,仿佛打开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点点,一点点地展开。
印着自来水公司和煤气公司联合抬头的红蓝两色logo首先刺入眼帘。然后是那个用加粗黑体打印、冰冷无情的数字:
缴费截止日期一栏,红色的印章清晰地盖着:【2025年12月31日】。
下方还有一行灰色的、毫无温度的打印小字:
【逾期将收取滞纳金并可能中断供应。】
轰——!
膝盖上那个用幻想堆砌出来的、温暖明亮的“城堡”,连同壁炉里跳跃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的烤火鸡香气、同学们欢快的笑脸、班长魔术般掏出的烟花棒、王雨彤跑调的歌声、还有那个他精心准备却从未有机会讲出口的小笑话……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这张薄薄的、冰冷的粉色纸张砸得粉碎!碎片像玻璃碴子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砸在他脸上,留下冰冷的刺痛。
那两张崭新的、象征着“希望”和“牛奶”的百元钞票,此刻静静地躺在盒底,压在催缴费单的上面。它们原本是通向“200元”梦想的基石,此刻却变成了最残酷的讽刺。它们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支付这遮风挡雨的水电煤气费用,为了维系这个家不被黑暗和寒冷吞噬的最基本需求。
原来,母亲塞给他铁盒时那沉重的叹息,不仅仅是为了催缴单上的数字,更是为了这被他视为珍宝、实则早已被标记了残酷用途的……200块钱。
窗外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书桌上的台灯光线似乎更暗了。李明宇僵硬地坐在床沿,攥着那张催缴单的手指冰凉,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膝盖上,只剩下那个缠着褪色蓝布条、冰冷硌手的空铁盒,以及一片被现实彻底冻结的死寂。喉咙里堵着一块硬物,又苦又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仿佛也带着冰冷的铁锈味。黑暗中,他睁着眼,许久没有眨动。
手机屏幕的光在李明宇僵硬的脸上明明灭灭,班级群的狂欢还在继续,一个个新跳出的表情包和欢呼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紧闭的眼皮。窗外的寒风永不疲倦,一遍遍撞击着空荡的玻璃窗,呜咽声钻进房间的缝隙,拉扯着神经。
疲惫地闭上眼,那片被粉红催缴单击碎的“城堡”废墟之上,另一个幻境却顽强地滋生、蔓延,带着更温暖、更诱人的色彩,几乎要将冰冷的现实挤出脑海。
幻想的场景:
度假村温暖的木屋内,灯光柔和。巨大的长条桌铺着红绿格子的桌布,堆满了零食和饮料。他和张浩然挤在同一条长凳上,为一个桌游的规则争得面红耳赤。“哈!明宇你又输了!”张浩然得意地拍桌,把一杯滚烫、冒着浓稠白雾的热巧克力推到他面前,“喝!一口闷!” 辛辣的可可香气钻进鼻腔,他皱着眉,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灌下一大口,暖流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烫得他龇牙咧嘴,却忍不住和大家一起大笑起来。交换礼物环节到了,班长像圣诞老人一样抱着一个大纸箱。他抽到了一个包装有点笨拙的小盒子,拆开一看,是一只歪歪扭扭的手工羊毛毡小羊,憨态可掬。不知是谁小声惊呼:“哇,好像上次生物课李明宇画的那只!” 心头一暖,他摩挲着小羊粗糙的触感。终于,新年的钟声敲响!所有人都兴奋地尖叫着,推搡着涌向巨大的落地窗前。寒气和欢呼一起扑面。窗外,深邃的雪夜里,第一朵硕大的金色烟花“嘭”地在墨色丝绒般的天空炸开,刹那间流光溢彩,照亮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映红了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