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程栋还没开口,东方吉先冷笑出声,他手中的玉箫斜指地面,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再无半分媚态,只剩下彻骨的冰寒。
“柳问心,我家的东西,你用得可还顺手?”
柳问心闻言,这才将目光从程栋身上,转向了东方吉。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东方吉,片刻之后,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
“哦……原来是东家的小少爷。多年不见,竟出落成这般模样了。”他语气温和,象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晚辈,“老夫还以为,当年那场大火,东方家已经绝后了。”
东方吉的身体绷紧,握着玉箫的手指又多用了力。
柳问心却不再理他,仿佛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程栋身上,笑容和煦。
“漕帮武馆出来的小家伙们,有胆色。”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郑教头,赵家的小姑娘,还有这位……嗯,想必是通天商行的新主人了。”
他将所有人的来历点得一清二楚,唯独没有提及燕王府。
说明他只知道明面的身份,对于王爷与他们的关系,他也不知道。
郑元昌和赵秀妍的心头同时一沉。
这意味着对方早就盯上了他们。
“你们想在沧澜城自立门户,做生意,老夫可以理解。”柳问心背着手,踱了两步,姿态悠闲得象是在自家后花园,“这沧澜城,大得很,容得下我百草堂,也容得下你们通天商行。”
他停下脚步,终于说出了交易的内容。
“今夜之事,就此作罢。从今往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我百草堂的药材生意,不碍着你们通天商行发财。而我黑莲圣宗在城里的事,也希望你们,不要多管。”
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一出,孙少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躲在石桌底下,拼命对程栋使眼色,嘴里无声地做着口型:“答应他!快答应他啊!”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活路!
对方可是问道境的老怪物,不追究他们夜探百草堂的罪过,还愿意划清界限,这还有什么好尤豫的?
郑元昌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握着刀的手,松了又紧。
理智告诉他,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硬碰硬,他们没有半分胜算。
赵秀妍咬着嘴唇,看向程栋,眼神里满是挣扎。
她恨不得将这群丧尽天良的邪教徒碎尸万段,可她也知道,今晚,他们或许真的会死在这里。
整个院子的决定权,都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少年身上。
程栋终于动了。
他从盘坐的姿势缓缓站起,因为元气尚未完全恢复,动作略显迟缓。
他看着柳问心,平静地开口。
“可以。”
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黑莲圣宗,他们一定会反扑后山那个神心的。
他就是要断了这条线。
但现在突然发现了百草堂的邪术,本可以不管的。
孙少华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柳问心的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有个条件。”程栋的下一句话,让院子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什么条件?”柳问心的笑意淡了些。
“你们的祭祀,你们的生意,我不管。”程栋的目光扫过柳问心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黑莲教徒,“但是,不准再用活人当‘材料’。”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淅,掷地有声。
孙少华的表情,从狂喜,瞬间变成了绝望。
他觉得程首席一定是疯了。
柳问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看着程栋,象是在看一个什么不可理喻的怪物。
半晌,他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不用活人?”他指着程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家伙,你是在跟老夫说笑吗?那些蝼蚁,那些贱民,他们的性命,甚至比不上一株上好的药草。他们的怨气和魂魄,生来就是为了成就我等的大业!你现在,却要老夫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的‘材料’?”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磅礴的杀意,如同寒流,席卷了整个院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夫谈条件?”
话音未落,柳问心动了!
他甚至没有多馀的动作,只是并指如剑,对着程栋遥遥一点。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