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票,上面的花纹像三铜钱,你多留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阿古拉摸了摸怀里的茶砖信物,砖底的盐晶暗纹在阳光下有点发亮。他想起父亲临走前说的:“驼队走了三百年,靠的不是力气,是认路。票号也一样,认的不是银子,是人心。” 现在他要认的,是票子上的暗号,是人心底的鬼。
驼队刚出张家口,就遇上了往福州去的茶队。领头的伙计递过来个油纸包,里面是新印的票样,边角沾着点茶末 —— 这是茶队传信的老规矩,用茶末标记加急。阿古拉打开一看,票样的盐晶章旁边多了个小记号:像片茶叶,其实是 “防仿” 的暗号。
“福州分号改好了,” 伙计压低声音,“就是有个俄商总去喝茶,说要兑银子,却总拿不出票子,光问验票的法子。” 阿古拉心里一动,这俄商说不定和张家口的范记茶馆有关联。
四、远栈里的旧痕迹
恰克图的雪比张家口大,把 “汇通海” 分号的牌匾盖得只剩个 “汇” 字。阿古拉站在柜台后,手里的磁石正吸着张俄商递来的汇票 —— 这票子仿得很像,商号章的胭脂虫红遇碱也会变,可盐晶章在盐水里显的 “汇通” 二字有点歪,像手抖着刻的。
“这票子哪来的?” 阿古拉故意用生硬的俄语问,眼睛盯着俄商的袖口 —— 那里露出个铜链子,坠着三枚铜钱,被冻得发乌。
俄商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块茶砖:“用这个换的,你们晋商的茶砖,在莫斯科能换十张这样的票子。” 阿古拉接过茶砖,指尖立刻感到异样 —— 砖面的铜绿色不是草原潮气蚀的,是故意抹的颜料,刮下来点放在指甲上搓,竟有股熟悉的味道。
是范氏旧茶砖的味道。去年在张家口清理旧茶栈,他见过范家的砖,上面的铜绿里掺了松烟墨,搓起来发涩,和这块一模一样。阿古拉不动声色地把茶砖放在秤上,秤砣压下去时,他突然发现砖底有个极小的 “范” 字,被铜绿盖了大半。
分号的伙计悄悄递过来张纸条:“这俄商常来,每次都带不同的票子,说是从一个戴毡帽的汉人那买的。” 阿古拉想起王鸿绪的话,戴毡帽的很可能是平遥分号那个账房 —— 上个月有人看见他往恰克图方向去了。
傍晚盘点时,阿古拉把俄商的汇票放进盐水碗,盐晶章的颜色慢慢变浅,露出下面的三铜钱印记 —— 和张家口劫案现场的标记一模一样。他用磁石吸了吸,票边的磁粉线是断的,像是用旧茶箱上的铁环磨的粉末做的。
“掌柜的,这铜绿要不要送去验验?” 伙计指着茶砖上的痕迹,“老茶队的人说,范家的砖总往颜料里掺茶油,防掉色。” 阿古拉点点头,他知道茶油和铜绿混在一起,会形成种特别的结晶体,只有老晋商能认出来。
五、未断的茶砖线
恰克图的雪下了三天,阿古拉把验出的仿票整理成账册,封皮用茶油浸过,能防水。他让驼队的伙计把账册送回张家口,特意在里面夹了片带铜绿的茶砖碎末 —— 这是最重要的证据,比任何文字都清楚。
分号的门板快关时,那个戴毡帽的汉人突然出现了。他裹着件俄式皮袍,往柜台上放了张票子,没等阿古拉验,先开口了:“范掌柜让我带句话,票子仿得还行吧?下次就该你们的真票子流通了。”
阿古拉的手摸向柜台下的短刀 —— 这是老茶队对付劫匪的规矩,遇到露底的直接制服。可汉人突然掀开皮袍,腰上绑着串茶砖,每块都刻着三铜钱:“这些砖里都藏着仿票的铜版,你动我一下,它们就会被送到莫斯科,到时候谁都分不清真假。”
雪从门缝里钻进来,落在票子上,盐晶章遇雪水显出的 “汇通” 二字慢慢晕开,和茶砖上的铜绿融在一起,像幅被弄脏的画。阿古拉盯着汉人腕上的镯子 —— 是用茶队的旧铜秤改的,秤星上还留着称茶砖的刻度,这是当年范家茶队的记号。
汉人走后,阿古拉在他站过的地方发现了块碎茶砖,铜绿里嵌着根细毛 —— 是驼毛,和阿古拉驼队里的骆驼毛一样。他突然明白,范氏余党不仅仿票子,还混进了驼队,说不定正在往各个分号送仿票的铜版。
关门前,阿古拉往张家口发了封密信,用茶油写在桑皮纸里:“俄商仿票有茶砖味,铜绿含松烟墨,驼队有内鬼。” 他把信塞进茶砖的空心,让最信任的老驼夫押送 —— 这是茶队传密信的老法子,比任何票子都可靠。
没人发现,分号的窗台上,那片从俄商茶砖上刮下的铜绿,在雪光里慢慢显出个模糊的印记 —— 像个驼铃,其实是范家标记里的 “驼队” 暗号,和二十年前截辽东茶队的记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