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露希尔的眼睫轻微地动了动。
体内空空如也,魔力回路象是干涸了许久的河床,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艰难地流动。身体也出乎意料地沉重,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分外吃力。
她缓缓睁开双眼。
视野最初有些模糊,浅蓝色的瞳孔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怔忡。
头顶是精雕细琢的深色木质穹顶,复杂的云纹与龙形图案盘绕交错,古朴而威严。
视线稍稍下移,是一架绘着淡雅山水画的四曲屏风,隔开了内外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混杂着一种不知名熏香的沉静气息。
这是……夜龙国?
不会还是梦吧?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床榻边的阴影中缓缓站起,走近了些。
法露希尔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玉带,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面容清俊,眉眼温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看到她睁开眼睛,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但很快便被一种沉稳的欣慰所取代。
他没有贸然上前,只是在距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用一种清淅而温和的语气说道:“神眷者阁下,您终于醒了。”
法露希尔没有立刻回应。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记忆的碎片正在艰难地拼接。铁心堡的激战,被魔王使徒莫德凯寄生的火龙王,模糊视线中从天而降的青龙王……
“你是谁?”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久未说话的干涩。
“在下李玄策,”男子不疾不徐地回答,姿态谦和有礼,“夜龙国三皇子。”
法露希尔的心沉了一下。她审视着眼前的李玄策,试图从他温和的表象下看出些什么。
身为一国皇子,他身上没有丝毫傲慢之气,那份从容与镇定,反而比那些盛气凌人的王公贵族更具威慑力。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目光依旧没有放松警剔。
“战斗时您被第五使徒借用火龙王的力量重创,生命垂危。”李玄策耐心地解释道,“火龙王敖焰前辈恢复神智后,与青龙王敖律前辈一同决定,将您带回夜龙国进行救治。毕竟,此地的灵脉气息更适合调养,而且……也更安全。”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我睡了多久?”
“自您被送抵皇城算起,已有大半个月了。”李玄策答道,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您体内的伤势极为复杂。宫中的御医与青龙王前辈想尽了办法,日日以名贵药材为您滋养身体,总算稳住了您的生命本源。只是没想到,您会在今日苏醒。我本只是照例前来探望,能亲眼见证您醒来,实乃幸事。”
大半个月……法露希尔心中一凛。
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汀月大陆的局势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一种强烈的焦虑感涌上心头。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阁下不必心急。”李玄策上前一步,但又极有分寸地停住,没有触碰她,只是轻声道,“您的身体还很虚弱,御医说,您醒来后至少还需静养十天,才能勉强下地行走。至于您挂念的战况……”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您不必过于担忧。铁心堡一役,魔王第五使徒莫德凯被彻底消灭,对魔域而言也是一次重创。您受伤在夜龙国静养的消息也已经派人送往亚尔斯兰,代理指挥官爱琳回信表示前线压力不大,望神眷者以身体为重。”
听到自己的部下们安然无恙,法露希尔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了一些。
她靠在柔软的枕垫上,重新打量着这位三皇子。他思路清淅,言语周全,几乎预判了她所有的问题,并在第一时间给出了能让她安心的答案。
这份心智,绝非寻常。
“多谢三皇子殿下告知。也请代我……谢过青龙王与火龙王前辈的救命之恩。”她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分内之事,阁下言重了。”李玄策微微一笑,“您与赵将军结为同盟,共同守护大陆的和平,亦是在守护我夜龙国。我们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深邃了些:“只是,如今夜龙国国内……情况也有些复杂。父皇年事已高,几位兄长对于国策的见解各有不同。有人主张固守本土,与亚尔斯兰划清界限;也有人认为,应当与贵国加深盟约,共同应对魔域的威胁。”
法露希尔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这番话才是他今天真正的来意。
他在向她展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