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欲坠的秩序一同毁灭之际——
“够了!!!”
一声嘶哑到极致、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威严的怒吼,如同垂死巨龙的咆哮,猛地从宗祠门口的方向炸响!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轰鸣、喘息与混乱!
紧接着,一道微弱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点微弱的烛火,骤然亮起!光芒源头,赫然是去而复返的杨弘!
他并未走远!或者说,他根本走不远!那沉重的内伤和极度的疲惫,让他只能由侍从搀扶着,倚在冰冷的门框上喘息。此刻,他脸色灰败如金纸,嘴角不断有新的血迹溢出,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但他强撑着,一只手死死抓住门框,另一只手,则托着一枚不过拇指大小、通体布满细密裂纹、光芒黯淡的金色印章!
那正是象征杨家最高权力的——家主金印!
此刻,这枚饱经沧桑的金印被杨弘以残余的生命精气和家主血脉强行激发,散发出微弱却不容亵渎的威严金光!那光芒虽然黯淡,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刺破了宗祠内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粘稠的黑暗!将杨振与杨战天两人那狂暴对撞的真气场,硬生生地压制、分隔开来!
“家…家主印?!”杨烈山失声惊呼,仿佛看到了救星。
杨振和杨战天狂暴的气息同时一滞!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住,凝聚的真气不由得微微一散。那微弱却代表着家族至高权柄的金光,如同冰冷的铁律,狠狠敲打在两人被怒火和杀意充斥的心头!
杨弘倚着门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如同燃尽的炭火,扫过黑暗中被金光映照出的两张充满惊愕与复杂神情的面孔——杨振的狂怒未消,杨战天的怨毒依旧。
“宗祠之内…先祖灵前…”杨弘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艰难挤出,带着生命流逝般的虚弱,却有着千钧之重,“同族相残…不死不休…你们…是要让我杨家…即刻分崩离析…成为天风城的笑柄吗?!”
他猛地咳嗽起来,大口的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滴落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那托着金印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金印上的裂纹似乎又多了几道。
“滚…都给我滚出去…”杨弘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立刻…滚出宗祠…各自…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再踏入此地…一步…”
那微弱却执着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地定格在两人之间。那是家主的意志,是家族最后一丝体面与秩序,在崩塌边缘发出的、泣血的挽留。
杨振看着家主那摇摇欲坠、口吐鲜血的凄惨模样,看着那枚布满裂纹、光芒黯淡的金印,眼中的狂怒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痛楚与无力。他狠狠瞪了一眼黑暗中杨战天模糊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充满了不甘与憋屈,猛地一跺脚!
“砰!”脚下碎裂的石块彻底化为齑粉!
他不再看任何人,玄青色的身影带着未散的怒意和沉重的步伐,如同一头受伤的雄狮,撞开弥漫的烟尘与黑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宗祠大门,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宗祠内,只剩下杨战天一人,依旧笼罩在粘稠的黑暗里。金印的微光,只能勉强映照出他半边阴沉的侧脸和那道刺目的血痕。他看着倚在门框上、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的杨弘,又瞥了一眼杨振离去的方向,眼中怨毒的光芒疯狂闪烁,如同毒蛇吐信。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无声的轻蔑,抬手用指尖再次抹过脸颊的血痕,将那抹鲜红在指尖捻开。然后,宽大的玄色袍袖猛地一拂,卷起一股阴冷的旋风,将那微弱的金光都吹得一阵摇曳。他转过身,身影如同融入更深的黑暗,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宗祠的侧门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金印的光芒,在杨战天消失的刹那,终于彻底熄灭。
“噗通!”
杨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搀扶着他的侍从怀里,手中的金印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家主!家主!”侍从惊恐的呼喊声响起。
杨烈山连滚爬爬地从柱子后面冲出来,看着地上那枚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金印,又看看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杨弘,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造孽啊!造孽啊!天要亡我杨家吗?!”
宗祠内,烛火早已尽灭。只有门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勾勒出满地狼藉的轮廓——碎裂的乌木、翻倒的香炉、撕裂的画像、飘散的纸页…还有那滚落在地、象征着权力彻底黯淡的家主金印。浓重的血腥味、烟尘味和香灰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死寂的空气中。
听涛阁的寂静,执法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