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炮管旁边。
整个堂口死一般寂静。
反向勒索?
抢地盘抢到碎骨帮头上了?
钢牙男的机械眼红光闪烁,内部的处理器正在高速运转。
屈服,碎骨帮将沦为整个齿轮集市的笑柄。
反抗,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光头会真的按下发射钮。
他见过疯子,但没见过这么冷静的疯子。
“你在挑衅我们,挑衅整个碎骨帮!”一个性急的小弟忍不住拔出了腰间的蒸汽砍刀。
萧易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把手搭在了意大利炮的激发装置上。
那个小弟的动作瞬间僵住。
“把刀收起来!”钢牙男低吼道,他死死盯着萧易,“你以为凭一门炮,就能在齿轮集市横着走?黑石会不会放过你!”
“那是我的事。”萧易的回应平静无波,“现在,我只关心我的账单。”
气氛紧张到极点,一场血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冷淡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会长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蠢货,敢在集市里把炮架在桌子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石会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身材中等,其貌不扬,但胸口的黑曜石徽章,代表着不可违逆的权力。
钢牙男看到来人,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执事大人,您怎么来了?”
黑石会执事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萧易面前,打量了一下那门大炮,又打量了一下萧易。
“熊厂重工?”
“是我。”萧易坦然承认。
“会长有令。”执事宣布道,“碎骨帮最近行事张扬,需要收敛。黑石会不希望在齿-轮卫队那里看到更多关于你们的记录。至于你们和熊厂重工的账,会长另有安排。现在,不许动手。”
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训斥碎骨帮,实际上却是暂时保下了他们。
但对钢牙男而言,这无异于公开的羞辱。他被一个外来者堵在自家堂口勒索,而靠山不仅不撑腰,反而命令他隐忍。
钢牙男的机械臂里发出齿轮咬合的异响,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妈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狠狠砸在桌上。“拿着,滚!”
萧易掂了掂钱袋,里面的齿轮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把钱袋和那张“账单”一起收好。
“合作愉快。”
他重新将意大利炮扛回肩上,转身准备离开。
王浩然和慕容悦跟在他身后,全程一言不发,但王浩然脸上那股憋着笑的兴奋劲,比任何话语都更具嘲讽效果。
熊厂重工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在齿轮集市的灰色地带,插上了自己的旗帜。
当他们走出堂口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商贩和佣兵。
看到萧易扛着炮安然无恙地出来,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一条路,投来的视线里混杂着敬畏与忌惮。
然而,一个身影却主动迎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工匠服的年轻人,与周围锈蚀油污的环境格格不入。正是陈逸飞。
他没有看别人,视线径直落在萧易肩上的意大利炮上,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
“用技术进行最低级的恐吓,你玷污了‘创造’的真意。”他开口了,嗓音清亮,带着一种学者的傲气。
王浩然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谁啊?懂不懂什么叫战略性威慑?”
陈逸飞完全无视了王浩然,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用特殊金属箔制成的请柬,递向萧易。
“三天后,在发条熔炉的工匠协会,我将公开展示我最新的作品。”
萧易没有接。
“真正的技术,是赋予物品生命和艺术,而不是制造一堆只会轰鸣的铁疙瘩。届时,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锻造’。”
他挑战的不是萧易的武力,而是萧易赖以为生的根本,他的技术理念。
“哦?”萧易终于有了反应,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你的意思是,我的东西,只是铁疙瘩?”
“难道不是吗?”陈逸飞反问,“除了毁灭,它还能带来什么?它有线条的美感吗?有结构的韵律吗?有灵魂的共鸣吗?没有,它只是粗劣的暴力美学。”
萧易收下了那张冰凉的请柬。
他没有争辩炮管的口径与射程,也没有解释能量核心的兼容性设计。他只是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