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
顾夫人苏芷君出身江南数一数二的苏家,是家族养出来的娇矜嫡女,年少时被苏家宠着,后面到了顾家,顾老爷也是对她唯命是从,十余年如一日,以至于到现在还是风华依旧。
苏芷君坐在位上,看着面前小心翼翼抬眸看着她的幼女,有些头疼。
“张夫子是江南一等一的大儒,他门下的学生不知凡几,皆是人中龙凤,怎么,竟是还教不得你了?你竟然还要再寻一位夫子?”
这个家里,她最疼爱的就是凝儿,也最是头疼。
凝儿出生时没能足月,瘦弱得很,她心疼得紧,便事事顺着她,谁知把她养成了个小纨绔,不认真听学倒罢了,还不敬师长,唯独逃课爬树打架睡觉,这小家伙倒是热衷得很。
张夫子是当世大儒,连他都头疼这小丫头,还单独给她请夫子?
怕是请夫子是假,趁机在家里偷懒耍滑不去听学才是真的。
苏芷君翻着桌上那一叠抄好了的文章,面色稍霁:“态度不错,字也有些长进,可以奖励。”
顾凝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此事没得商量。”
顾凝的眼睛黯淡下去。
她瘪瘪嘴,眼睛一转,抱住苏芷君的胳膊开始撒娇:“娘~你也说张夫子是当世大儒了,他教的学生都是大哥那种天赋异禀的,但凝儿又不像大哥,张夫子说上一句话,我得忖度好些时候才能想明白,想着想着那可不就越来越困……”
眼见着苏芷君的表情变了些,顾凝继续可怜地眨巴眼睛,挤出两滴泪水:“我自知我笨,成天惹张夫子生气,就想着学着那些话本子里的,画一幅画哄夫子开心,不是故意惹夫子生气的。”
“现在想找新夫子,也就是张夫子学识太高,凝儿实在学不通,又怕辜负了张夫子一片苦心,就想下学后让新夫子再给凝儿讲讲,免得成天听不懂张夫子讲课,让他一大把年纪的还要天天生气……”
顾凝说的情真意切,苏芷君听着,心里的想法也渐渐动摇。
别的不说,她幼时那张夫子也教过她,学识是渊博,但讲学总有些晦涩。
她当年也是得下学后自学许久,本来就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好不容易下学还得每日多学一个多时辰,可是磋磨了她好段时间。
凝儿比她当年还小些,想来听不懂也是正常。
她这般提出来了,想来也是有认真听学的心思。既然如此,不过区区一个夫子,请了也就请了,就是这人选,她得后面再挑拣下。
“你可能保证以后都认真听学,不再顶撞夫子了?”
“能!”
“真的?”
“比真金还真的!”
顾凝拍着胸脯保证道,像只昂首挺胸的小猫儿,满眼认真。
苏芷君被她这小模样逗得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娘考虑下。”
“娘最好啦!”
顾凝一下子扑进苏芷君的怀里,脑袋蹭着她的脖颈,抱着她撒娇:“凝儿最爱娘了。”
苏芷君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头:“就你嘴甜。”
-
第二日,顾凝刚下了学,正蔫着趴在桌子上,看着宋昭序沏茶。
他之前手上的伤痕已经看不见了,变回了原先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模样,整个人端坐在那里沏茶时,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是一幅画般。
顾凝盯着他的手,眼睛放空,轻声忽地突然说了句。
“墨钰,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会?”
宋昭序的手停了下。
顾凝又问:“是之前在家里学的么?你还想回去么?”
宋昭序将手上的东西都放下,走到顾凝身前,半蹲在地上,与她视线齐平。
“墨钰是主子的人。”
顾凝唇角绽开一抹笑意,照旧倾身向前,伸手捏住宋昭序的侧脸。
“瞧你吓的,我又没说什么哇。要是你后面想回去找亲人了,跟我说一句就成,我会放你回去的。”
宋昭序抬眸,目光虔诚:“墨钰不会离开主子。”
整间屋子的气氛凝滞住一瞬,两人看着对方,想要从对方的眼底找出那一丝蛛丝马迹。
忽地,门口处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小姐。”
莲雾的声音响起:“夫人给你请了新夫子,现在正在院子里。”
顾凝:“!”
这么快吗?!
顾凝拉着墨钰跑出去时,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院中的清隽公子。
素衣布冠,身姿清越,恰似芝兰玉树,朗月清风。
那人回头,对着两人浅笑:“在下君慕,今年二十又三,是顾夫人给顾小姐请的夫子。”
说罢,君慕看向顾凝。
“这位便是顾小姐吧。”
顾凝虽然平时顽劣了些,但该有的规矩一点不差。
她对着君慕盈盈行礼,恭敬道:“见过先生。”
“嗯。”
君慕往屋子里面瞧了眼,见到里面沏好了的茶,轻笑问她:“里面是专门给我备的拜师茶么?”
“嗯?”
顾凝先是愣了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先生请进。”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