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睡着了吗？”
“嗯，做了个噩梦。”周屿收起终端，语气平淡的回应。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那张精致得不像真人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属于“人”的脆弱和迷茫。
周屿的心里，第一次对她产生了一丝类似怜悯的情绪。
她不只是一件代号“厄里斯”的兵器，一个数据集合体。
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从出生就被打上烙印、被关在牢笼里的可怜人。
办公室的警报已经解除，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就在这时，一阵通讯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屏幕上跳出秦知雪的头像，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周屿能看到她眼底深处藏着的一点犹豫。
“周屿，”通讯接通，秦知雪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公事公办的腔调。
“‘工匠’案的后续处理和结案报告有些细节需要敲定。”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说，最后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你晚上有空吗？我想当面跟你汇报一下。”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只有青鸾越来越急的呼吸，带着轻微的呜咽，在空气里响着。
那声音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害怕，像被困在陷阱里的小动物。
周屿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她，像在观察一个快要失控的精密仪器。
在他的视野里，青鸾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淡蓝色的能量电弧。
这些电弧像小小的闪电，在她皮肤上乱窜，发出“滋滋”的轻响。
这是她体内能量失控的前兆，也是她失控的警告。
“不火不要”
断断续续的话从她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充满了抗拒。
每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她自己，让周屿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突然，青鸾猛的从蜷缩的状态中坐了起来！
她的双眼睁得很大，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焦点，一片空洞，像是灵魂还陷在某个遥远的，可怕的场景里。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摆出一个很有攻击性的防御姿势，双手变成爪子，身体绷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一样的吼声。
“牢笼背叛清除”
她嘴里念出的词语很破碎，意思也不清楚，但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屿清楚看到，她面板上的状态标籤在疯狂闪烁切换。
【威胁感知】、【战斗模式启动】、【记忆碎片湧现】
最后，一个鲜红的标籤稳定下来：【梦境回溯】。
办公室的安保系统已经被触发，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无声旋转，基地安保人员的通讯请求几乎同时湧入周屿的终端。
屏幕上，代表基地最高战力的安保小队图标在快速闪动，询问是否需要强行介入。
“拒绝介入。”
周屿只是平静回复了四个字，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慢慢走向青鸾，脚步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很清楚。
女孩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她身体表面的能量电弧变得更密集，任何突然的靠近都可能被她当成攻击，从而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她是一个“完美作品”，也是一个行走的“最高危害”，这一点，那份残缺的档案已经明确标出。
但周屿的脚步没有一点迟疑，甚至没有放慢。
他走到青鸾面前，无视了她那充满敌意的姿势和低吼，缓缓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周屿的手臂传来，带着麻痹感。
但这股力量在进入他身体的瞬间，就被无形的力量化解。
更重要的，是一股纯粹、平和的意念，通过他的【真实之眼】，直接传到了青鸾混乱的精神世界里。
那不是命令，也不是安抚，而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安全。”
这股意念像一股清泉，流进了青鸾那片燃烧着火焰，满是背叛与绝望的意识海洋。
她绷紧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喉咙里的吼声也停了。
那充满敌意的姿态慢慢放松，紧握的爪变成了松开的手掌。
她眼中的空洞感退去一些，但依旧迷茫，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屿，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依赖。
就在这时，周屿在她刚刚一闪而过的状态面板上，清楚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火】、【背叛】、【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