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门在周屿身后合拢。
监控室内一片安静，陈光对着麦克风下令：“按他说的办，给他水。”
审讯组长看着屏幕里那个完全垮掉的该隐，又看看走廊里的背影，喉咙有些发干。
十分钟，没有威胁，只有陈述。
一个精神防线坚固的改造人就这么崩溃了。
他赖以为生的信仰、身份和过去，被周屿用平淡的语调逐一瓦解，最后只剩下一个事实：他是个消耗品。
这比任何刑讯都管用。
周屿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声音从走廊传来：
“把他知道的关于摇篮档案库的索引逻辑问出来，一个位元组都不要漏。
其他的，交给王主任。”
一个小时后，零号基地的数据分析中心灯火通明。
这里是基地的“大脑”。
环形墙壁上是数百块拼接的高清屏幕，上面滚动着海量的数据流。
王主任和他手下三十名资深分析员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了二十个小时，咖啡和功能饮料的空罐堆在角落。
该隐吐出的信息本身不复杂。
那是一个基于古希伯来字母和天文学坐标的混合索引方式，一种古老又繁琐的分类法。
真正的难点，是那近万份牛皮纸档案和老式磁带。
每一份，都记录着伊甸园最初也最肮脏的秘密。
周屿坐在主控台前，面前的茶已经凉了。
他没有看技术资料，目光只锁定在中央主屏幕上。
王主任的团队正在进行数字化录入和交叉比对，一个又一个名字和头像从旧档案中被提取出来，浮现在屏幕上。
服务项目：神经元再生疗程，周期：三年。
支付方式：利用职权推动通过“第73号国防修正案”，为伊甸园关联企业诺亚科技开放军用级人工智慧采购许可权。】
服务项目：基因靶向逆转录治疗。
支付方式：提供三个国家主权基金的内幕交易信息，协助“账面”资金增值百分之三千。】
【山口龙一，日本极右翼财阀领袖，癖好：收集具有特殊血缘的活体器官。
服务项目：全球“失踪人口”资源共享。】
名单不断刷新，每个条目都记录着一场肮脏的交易。
这些人为了延续生命，或是满足个人慾望，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掌控的权力、财富和国家利益，献给普罗米修斯。
这就是新生号过去十年的真正业务，一本面向全球权贵的客户名录。
陈光站在周屿身后，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一动不动。
他见过很多事，但眼前这份名单的内容，正在冲击他几十年来的认知。
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近几年在国际上频繁对华夏发难的政客。
他们曾经的提案给华夏的外交和经济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原来，在那些演讲的背后，他们都只是普罗米修斯的客户，用国家的未来换取自己的存活。
更让陈光感觉不妙的是，名单末尾出现了一些代号和模糊信息。
那些资金流向的线索，指向了国内几个低调的富豪。
“这份名单”陈光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取下眼镜，用指关节用力的按压眉心，“如果捅出去，世界会大乱。”
这会引发十几个国家的政局动荡，让全球经济倒退十年。
许多所谓的精英会身败名裂，建立在谎言上的权力体系也会随之崩溃。
“所以它不能公开。”周屿的视线在屏幕上移动，“但握在我们手里，就是一份很有力的筹码。”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普罗米修斯是个科学家，但不是好的管理者。
他只在乎技术，对这些交易记录的处理很原始。
他认为凭藉自己的力量，不需要在乎这些客户的反噬。
这种傲慢，是我们的机会。”
陈光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很专注：“你的意思是，利用这份名单，让这些客户变成我们的线人，甚至帮我们一起对付伊甸园？”
“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周屿摇头。
“这些人没有忠诚，只有利益。
但我们可以让他们重新选择。
比如，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有更便宜，而且没有副作用的售后服务。”
这个说法让陈光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
用他们最怕的东西，来控制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分析员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变调：“王主任，陈局，周顾问！有重大发现！”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