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的辰星星官对视一眼。他们虽然彼此有些过节,但到底相处多年,一眼就能明了对方的想法。
虞寄风再行一礼,试探道:“可是,王夫子,过去我们向您请教千年前的事情,您总说记忆模糊不全……何以今日如此想得清晰?”
卢老头立即敏感地看了他一眼,不悦地皱起眉毛,斥责道:“虞寄风,在暗示什么?”
虞寄风在心里冲这刚硬过分的头儿翻了个白眼。卢桁这头儿就是这样,一门心思维护他认为正确的人、正确的事,所以才容易被人当枪使。啧,还好把他从星官位置上顺利弄下去了……
王夫子拍拍卢桁的肩:“稳一些。荧惑星官的疑问……有些惭愧,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哦?”虞寄风带着几分审视,看着这位鬼仙。
人云淡风轻,目光平和地在他身上一掠,转而望水镜。
“仿佛就是见了这鲤江水府的景象,见了这些将士,见了这……些孩子,我就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了。”
他笑了笑,似乎还从中得了一丝趣味:“自然而然,谁说这不是大道真谛?或许这便是冥冥中自有天定,也未可知。”
他定定地注视着云乘月。苍的眼眶下,这双眼睛依旧清澈、好奇、平静坦然。
虞寄风突然产生一种怪异的觉:刚才王夫子说见了谁?“这些孩子”?他那个细微的停顿,是不是说明,他真正想提到的其实只有云乘月一个人?
且,他忽然觉得王夫子的眼神、气质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见过?
荧惑星官轻轻地眨了眨眼。他想起来了,同样的眼神和气质,他在云乘月身上见过。只是,她的平和宁静显得更疏离、更缥缈,带着更多不自知的迷茫,王夫子的气质却端厚、凝实、包容,更入世也更高大。
这些蛛丝马迹……究竟是他想多了,还是确实存在某种可疑的联系?
虞寄风一时陷入了沉默。
卢桁瞥了他一眼。
这位严肃刚直的人暗暗摇头。其实他刚才出声斥责,并不是反对虞寄风怀疑,只是他很讨厌这种试探。对待王夫子这样桃李满天下、无私育人的圣贤,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便好,试探未免失之轻浮,说不定还惹人反,徒劳生事。
人暗忖,虞寄风自然很聪明,可聪明人有时就容易被聪明误,反弄巧成拙。
不过,他有这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总归他有任性妄为的本钱,就由他作天作地去罢。
人暗中一想,也就将刚才的插曲抛诸脑后。
他更在乎另一件事。
见王夫子专心致志地看着水镜,卢桁犹豫片刻,还是放心不下,出声问:“王夫子,您说要以推进试炼为标准……但现在这试炼究竟异变到了何种程度?”
“唔?”
王夫子有点好奇:“嘉树,好像相当担忧。”
嘉树是卢桁的字。卢桁早年也曾在明光书院求学,是以与王夫子格外亲近些。
卢桁实实道:“是,学生想着,万一这试炼太过危险……那无论如何,还是孩子们的性命为重。王夫子,学生想知道如何救人。”
“哦,原来是这样。嗯,嘉树一生宅心仁厚,是个好孩子。”
王夫子兴地夸了他一句,摇摇头:“不过,我们怎么想,其实没有用。”
“没用?”卢桁一愣,急了,“您的意思难道是……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束手无策?您……难道您也不行?”
他一下有点着急上火。刚才他一直能沉住气旁观(最多骂骂虞寄风),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有王夫子在,总会有办。存在千年的鬼仙大能,手段变幻莫测,远非寻常修士能够想象。
王夫子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
“鲤江水府是……当年乐陶设下的试炼之地。”
王夫子面上出现追忆色。他语速不快,似乎自己的记忆也才随着叙述,一点点复苏、一点点清晰。他重凝望着水镜中的一草一木,借着千年前的幻象,找到更多记忆。
“们看到的这景象,乐陶大约还是洞真境初阶的修为,到她后来设下试炼之地时,她应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