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将幻境中虚假的人命当一回事。”
云乘月又沉默了一会儿。
她轻声问:“就能睁睁看着怜人被杀害?”
庄夜道:“有何看不得。”
“哪怕人让想起自己,说不定与颇有渊源?”
庄夜皱起眉毛,语带不快:“云道友,不从不知道,‘出人地’这四个字,从离不开血腥?”
云乘月摇:“我反而觉得,这幻境在提醒我们,要把每一个怜人都当成自己样去对待。我们要先想一想,自己愿不愿意被这样践踏,能决定到底如何对待他人。”
“……天真。”
庄夜后退一步,面上流露出显而易的反感。
“道不同不相为谋。云道友既然有自己的看法,我也不多说。告辞。”
青年朝反方向走去。大概就什么衙门的所在处。
云乘月也站起身。
“我该怎么办呢?”
她自言自语:“如果这个幻境里,踩着别人往上爬明明白白的线索,我不愿意踩别人,又要怎么做?”
——[……去建立一座书院吧。]
“……什么?”
一时不察,她问出了口。
薛无晦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仿佛他也在沉默中困惑,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朕记不大清了……竟然记不大清了。]
他喃喃道,带着些许难得的恍惚:[但朕依稀记得,很多年前,明光书院似乎就这么建立的……]
“啊……么?”
云乘月抬起,看厚重的灰色云层缓慢流动;雪云太厚,流动太慢,仿佛永远不会散去一般。
“就试试吧。”
她轻声说。
她握住锦囊,收起剑,四周看了看。
然后,她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幻境中的时间迅速流逝。又或者,这里其实有真实的时间。
但总,在大雪的三天后,城市的郊外多出了一座简陋的房屋。屋子门口种了一棵香椿树,上面挂了一块简单的木牌。
上书:桃源书院。
一个月后,书院迎了第一名学生。这一个快要饿死、其实别无选择的流浪儿。
与此同时,城中衙门里也多了一名颇受重视的捕快。
一年后,书院修起了第二座简陋的房屋。
也在这一年,衙门里有了新捕快连升三级的传奇故事。现在,捕快已经不能叫捕快。他穿上了胸前绣有“官”字的衣衫,开始被称为“官爷”了。
三年后,有人告桃源书院窝藏逃犯,传奇的官爷亲自前往捉拿犯人。书院四散,轻易消亡。
后,却有人在另外的地方说了桃源书院的名字。
十年后,当年的捕快已经成了城中的一品大官,实权在握、一呼百应。
这一年,国中叛乱四起,官员们焦烂额。有年轻人披星戴月赶路,怀揣匕首进了城中,刺一品大官。
年轻人身死,大官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叛军攻入城中的一天,大官在城墙上,被一支不知道哪里的流矢刺穿了胸膛。
说,大官身死的一天,有人当场摔弓而泣,哭道:“老师,我们终于给您报仇了!”
世人方知,原早在七年前,桃源书院被碾灭的一天,书院的创办者就已经死去,不在人间。
……
“……我死得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