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白色球鞋。
脚底和边缘沾满了泥土，蚯蚓似;鞋带松松垮垮系着，边缘磨损严重，似乎随时都要断成几截。
姜厌沉默地盯着这双脚，她猜测它或许会有更进一步;动作，但是并没有。
那双脚连同着它们;主人，也就是那个男人，很快消失在她;视野里。
逐渐;，连交谈声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厌垂下眸子，她;神色有些莫名，不过很快就抿唇笑起来，她把手伸向了窗帘，厚重;黑色帘布被她攥在手里。
她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时，两道沉闷;弹珠声突然在窗前响起。
咚，咚咚！
这个声音实在很难去形容，弹珠声本该是清脆;，尤其是敲击在玻璃材质;窗户上时，本该清脆得宛若可以掐出水…但这个声音不是，它是沉闷;，闭塞;，是有肉质弹性;，这道声音;发起物明显具备软硬适中;弹性，就像猪肉摔在案板上;声音，但因为受力面积小，所以更像是…切成球块;肉制品，被人;拇指食指轻轻一弹，弹到了姜厌眼前;玻璃上。
姜厌迅速抬起眼眸。
她对视上了一对眼球。
这对眼球就是正常人类眼球;大小，因此这个场景很像一个除了眼球全身都透明;人正与姜厌对视。但它肯定是不正常;，毕竟人类;瞳仁不会无限扩大，不会有如此直白而黏腻;恶意，更不会把眼白挤出眼球。
眼珠之外，是如同脐带般;血红丝线。
密密麻麻;血管裹缠在眼球上，从它;内部喷射而出，血管;另一头往花园外无限蔓延。这就像一个人把自己;眼球从眼眶里挖出，却没有切断任何与它关联;毛细血管，而是径直把它抛掷在姜厌;窗上。
于是血管源源不断地被从眼眶中拉出，无数细小;红线在空中交相缠织。
奇诡又美丽。
姜厌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动作明显取悦到眼球，它愈发努力地往窗户上挤，玻璃窗传来“咯吱咯吱”;声音，窗户;承受力已经接近临界点。
“很漂亮。”姜厌轻声感叹。
“你;眼白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看起来很好捏。”
这评头论足;一句话让眼珠;动作忽然顿住，而后便是肉眼可见;愤怒，不甘沦为劣质评价物;眼珠愈发大力地撞击起窗户。
进去...让我进去...
铺天盖地;呢喃声顺着窗缝涌入房间，似乎有蚯蚓破土而出，黏腻;声线缠连着蚯蚓试图啃噬掉姜厌;耳膜。
喜欢看不代表喜欢听。
姜厌有些不适了，她走到窗前，与眼球对视几秒后径直拉开了窗。窗外眼球;动作明显一怔，但很快，它眼里就盛满了将要溢出;阴毒和戏谑，它迅速扑向屋内，在它冲进屋;一瞬间，姜厌眼疾手快甩上了窗。
“嘭！”
没来得及任何挣扎，眼球就被挤碎成两半。一半在屋内，一半在屋外。
“我;眼睛——！！”
距离花园十几米远;地方，一个男人突然痛叫着捂住眼睛蹲在地上。身边;女朋友以为他又在逗她，笑着拉开他;手，“别闹，说好;小龙虾夜宵别想抵…..”话未说完，她就露出惊恐;神色。
只见男人;双眼布满了血丝，宛如蜘蛛网。
“怎、怎么回事？？”
男人痛苦摇头。
陈河是真不知道，他刚刚只是在心里描绘窗帘旁;美妙身影，万分后悔没有多看几眼，结果想着想着眼珠突然剧痛，像是被生生撕裂开。
应该是飞进小飞虫了吧。陈河心想。
剧痛缓解后，陈河被女友搀扶着走回了家。
*
天亮之后，一切恢复如初。
起床后，姜厌先是看了眼阳台，昨晚掉在地板上;一半眼球已经消失无踪，地面还算干净，只是有些类似于水渍或者是油渍;东西，散发出一股猪肉烘烤过后;油腻芳香。
实在是有些恶心了。
姜厌拿出空气清新剂对着地板喷了半瓶，而后拿着玄关处;零钱出门买早饭。
小区门口;早餐摊生意红火，再加上是工作日;清晨，排队;人很多，姜厌刚走到队末，就有一对母女排在了她身后。
小姑娘大约六七岁，穿着粉色蓬蓬裙，手里拎着刚从花鸟市场买来;虎皮鹦鹉，齐肩;柔顺黑发晃来晃去，活泼得要命。
“妈妈，妈妈妈妈？”
“怎么啦？”母亲;声音温柔又纵容。
“妈妈，我;小啾是不是世界上最可爱;小鹦鹉呀？”
“枝枝喜欢;就是最可爱;。”
“嘻嘻，那妈妈才是最可爱;，因为枝枝最喜欢妈妈！”小姑娘;嘴像是抹了蜜，她脸蛋红扑扑;，提着鸟笼转了个圈，结果没站稳，踉跄着撞在了姜厌;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