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传来一声惊天闷响,宋乐宁猛地被吓了一跳,手上胡乱攥着的毛笔跟着一抖,其中一滴墨水跟着甩在了脸上。
宋乐宁最受不得这种吓,潜意识还会觉得心脏难受,明亮的眼眸也带了泪。
“你搁这撒什么癔症?”李夫子又用戒尺敲了敲书案,沉肃道:“站起来,复述一遍本夫子刚刚的问题。”
宋乐宁这才知晓是刚刚看纸团走神,被夫子抓到才得的无妄之灾。
她边垂头丧气的站起,边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墨,可任把所有东西都想了个遍也脑子空空的编不出个答案。
出息了宋乐宁,初中在班上好歹也是没掉出过全校前十的尖子生。穿到了这倒好,第一天上学就要留下差生的印象了。
很出息的宋乐宁老实的摇了摇头,艰难地道了声不会。
李夫子是个暴脾气,只钻研学问的老学究,在这皇学里谁也没怕过,把教学奉为圭臬。
当即就没收劲地用戒尺抽了宋乐宁三下手心,把人打的眼泪汪汪后又把人赶出课室罚站。
都怪裴铮意!
宋乐宁闷闷站在课室外,疼的往手心吹了口气,倒是没想到这会还流行体罚。
课室里四角都燃着炭火,泛着热。
原本已经适应了那样的温度,陡然又被扔到四处透风的室外,没一会宋乐宁又开始浑身发冷。
今天一定不宜上学,宋乐宁想,该再多养几天伤的。
她回想自己这短短的一上午,被裴复临赶出宫、遭书案压、同学间的冷暴力还有被抽了三下的手心,简直没一件好事。
不知呆立了多久,课室后门忽然被打开,从里走出个人。
宋乐宁一看,懵了,竟是裴复临,惊道:“殿下也走神出来罚站吗?”
裴复临神情奇怪的别扭,也不回话,从袖口里掏出东西搁在窗台,作势又要进去。
宋乐宁匆匆一瞥,急忙拉住人,见裴复临眼神烦躁也不害怕,露出个软软的笑:“谢谢殿下,我单只手不好涂,殿下帮我涂涂吧。”
她摊开手心,白嫩的掌心上布着三道红肿的印子,格外刺目。
窗台上的东西就两样,一个小手炉,一瓶药。
裴复临仍旧受不了她的装乖可怜,被磨着给她手心上药,神色却愈发懊恼,再不容拒绝的匆匆进了屋。
又没控制好自己,裴复临摩挲着指尖,神情恹恹。
殿下大概喜欢聪明的,又拒绝不了可怜的,宋乐宁想。
裴复临给她上药一事又冲淡了所有事累加起来带给她的不快,只仍旧琢磨着裴铮意的事情。
这让宋乐宁忽的意识到自己一个很大的弊端,她在怀国没什么人,撑死也只有无忧和长喜两个,耳听闭塞的厉害,别说打听个什么,对一些常人知道的东西都不懂。
这样下去不行。
皇学一节课一个半时辰,宋乐宁在课中被李夫子再次喊进去接着上课,这回特意嘱咐她要好好听课。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最不经饿,夫子才离开就一股脑地都涌去了西院。
宋乐宁堪堪拉住要离开的裴诗韵,找她打听裴铮意的事。
裴诗韵性子大大咧咧又是个话唠,没长什么心眼,疑惑道:“你问我二哥做什么?”
竟是二皇子?
宋乐宁皱眉不解,开始怀疑递纸团的少年是不是拿她逗趣,但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原因,只能再想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惹了裴铮意。
“没,听说过,有些好奇罢了。”宋乐宁转移话题,说自己宫里人太少了,想多几个丫鬟照顾,问裴诗韵该如何做。
裴诗韵自持是怀国公主,眼前的人是百越的质子,那她就当得起东道主的名头,一口包揽下来,道:“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挑几个好的送过去。不过嘛,自己去奴侍监挑会更好。”
自己挑,既能选合心意的,也不用担心宫里多了谁的眼线。
放学以后,宋乐宁带着长喜一主一仆都隔着几步远远尾随在裴复临身后。
裴松头大,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两人,提醒道:“主子,那位公主又在偷偷跟着了,如何是好。”
“别管。”裴复临无奈,也不怨她要跟着,只怪自己白日又多此一举去送了药,越发理不清了。
路上没什么人,去故华宫方向的人独独几个。
“主子。”裴松也知道这事,不解道:“若是喜欢,等及冠了给个侧妃名头就是,哪里就要这般躲来躲去的。”
怀帝不让权,早些年定下了二十二及冠后才可参政娶妻的规矩。
皇子中最大的裴复临虚岁也才二十一,因而明面上都还在皇学念书。
“别胡说八道,她才多大。早上你们几个乱放人进来的事我还没罚,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故华宫里除了裴复临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