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地,仿若仍然是那个纤尘不染的君子。
裴铮意咳了咳,用完好的手肘艰难地撑起了半边身子,嗤笑道:“难得见你不装了。”
他脸颊一侧泛着青,嘴角流血,模样惨不忍睹,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声音虚弱道:“好大哥,你把我揍成这样,父皇明日会处罚你吗?”
裴复临没再说话,径自出了门,又成了那副懒散恹恹的模样。
只往前走了两步,裴复临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宋乐宁,语气难得的明显的不悦:“还不跟上。”
“…来了。”
裴铮意在身后盯着宋乐宁的背影,恶狠狠道:“宋乐宁,你不是不喜与我这种疯子交往,你看看你身前的人,他哪里又不是个疯子了?”
“他不是。”
宋乐宁顿住脚步,眼眸认真,笨拙地为裴复临辩解:“是你,是你先说不好听的坏话的,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裴铮意怔了怔,随即嘁了一声,又喃喃了句什么。
但声音太低了,宋乐宁被无忧长喜推着往外走,裴复临大步往外,谁也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闹剧停下以后,殿内一瞬落针可闻。
裴铮意又低声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怎么不说我不是呢。”
明湖宫外,几人一路沉默不语。
宋乐宁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裴复临生气了,提着裙摆小步跑了几步,追上和裴复临并肩去走。
裴松几人都很懂事的离二人几步远。
月牙挂在天上,弯弯泄着微光。
宋乐宁想起裴诗韵与自己说的怀国皇后的事,犹豫着想要开口安慰:“殿下…”
但只一句就被打断,裴复临冷声道:“你喊谁都喊殿下吗?”
这话问的突然,宋乐宁整个人被问得愣住了。
是在介意她喊裴铮意也喊殿下吗?
宋乐宁眼眸亮了亮,试探道:“那殿下希望我喊您什么?”
像只新到家的流浪小猫,磨磨蹭蹭地,终于发出交好的信号,试探着伸出一只小爪。
裴复临又不吭声了。
他始终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的在意。
宋乐宁伸手攥住裴复临的衣摆,拉住他不让走,不怕羞地凑到他跟前,双眸明亮,巴巴地道:“殿下,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宋乐宁,你又不知羞了。”裴复临垂下头,伸手在宋乐宁下颌处轻轻拂过。
这里留下了一片青印子,是早上被裴铮意给弄出来的。
“母后曾说,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努力争取。我心悦殿下,自然不知羞。”
宋乐宁软乎乎笑起来,很期待似的:“殿下今日特意来救我,是否也慢慢在意了?”
腻腻腻,宋乐宁在心里为凭空杜撰的母后道了声谢。
裴复临的手从她下颌处流连到耳朵尖,在小姑娘的耳垂处轻轻捏了捏,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宋乐宁不自在地缩了缩,又忍住了,咕哝道:“在百越,碰姑娘家耳朵可是要负责的。”
百越有没有这规矩她不清楚,也是瞎编的。
裴复临在这问话下松了手,凝视着眼前俏生生的小姑娘,突兀地道:“宋乐宁,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冷风徐徐吹过,宋乐宁带上了兜帽,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绯色,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宋乐宁尚琢磨着这句话该怎么回。
裴复临却已经不准备听答案,轻拂衣袖,离开了。
“哎,殿下!”
宋乐宁怔怔望着月色下的背影,百思不解。
但她不能再去追了。
无忧拉住人,轻声道:“小姐,玉芙宫已经到了。”
——
没几天,十月十二到了。
今天,是裴诗韵满十八岁及笄的日子。
光月宫中到处喜气洋溢,随处可见的红绸喜线挂满了整个宫殿。
裴诗韵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任由四五个丫鬟替她装点。
怀国女子一旦及笄,即代表已可论嫁娶。除了装扮会略有变化外,从此男女之间相处也会被染上几分情爱色彩,要格外注意。
“阿宁。”裴诗韵愁眉苦脸道:“我不知道今日之后还能不能去皇学念书。”
宋乐宁正猫在这,对圣上赏赐下来的珍宝惊叹不已。
许是占了个唯一的公主的名头,裴诗韵这场及笄礼办的空前盛大。内殿箱子挤着箱子,奇珍异宝无数。
甚至婴儿脑袋大的夜明珠都有。
闻言,宋乐宁扭过头,疑惑道:“及笄后不能上学了?”
裴诗韵叹了口气道:“估摸着要看晚上的情况,只要父皇别心血来潮把我指给别人,一切好说。”
“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