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里,今日难得出了太阳,虽不能从中感受到太多温度,但至少明亮。
想到徐佑和爸爸妈妈,宋乐宁耸拉着脑袋,低着头走路,烦躁地踢了脚地上的小石子。
无辜的小石子咻地飞出去,砸进路两旁的厚雪里,显出一个不大的小坑。
徐佑后来得知她死了会怎么样?
还有她的爸爸妈妈…是否已经从失去她的伤痛里走出来了?
唉,想不清楚。
宋乐宁闷闷不乐,拐道溜去了故华宫。
她如今也只记得那么两条路,去故华宫的路便是其中一条。
门口的侍卫不知道有没有被教训,总之依旧没有拦她。
宋乐宁:嘻嘻。
远远看见裴复临独自坐在亭子里煮茶,虽是一身黑衫,倒比身后的雪景明湖都要亮堂一些。
宋乐宁巴巴凑上去,提着裙摆一边走一边靠近,软声软语地喊人:“殿下。”
裴复临神色不变,没再问为什么她能没通报就进来,悠然地又倒了一杯茶置于一旁。
“殿下。”宋乐宁自顾自坐下,报行程似的,道:“我刚刚去和表哥用膳了。”
裴复临眉毛一挑:“你很…喜欢他?”
他记得宋乐宁说过,喜欢与心悦意思等同。
宋乐宁很惊喜他用喜欢这个词,跟找着同类似的,歪着头道:“谁?表哥吗?喜欢的。”
裴复临反问道:“你想嫁与他?”
“?”宋乐宁摇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连道:“不不不,他是我表哥,是哥哥。”
裴复临不动声色地道:“这有什么,表哥罢了,亲上加亲,未尝不可。”
“不可。”宋乐宁转了转透亮的眼眸,想了想道:“再说了,我是要嫁与殿下的。”
裴复临莞尔:“你殿下这般多,我可不知你说的哪一个。”
宋乐宁总算看出裴复临故意在逗她,不要脸皮地哄人:“我只想嫁给太子殿下一人。”
“殿下救我这么多次,只今生以身相许定是不够的。”宋乐宁胡言乱语道:“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裴复临盯着她,笑吟吟地:“又乱说话了,实在欠教导。”但又没有任何生气要教训的意思。
宋乐宁摊手,讨好地笑:“殿下可别再给我禁足了,嬷嬷管得严,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裴复临笑意敛了几分:“在裴南竹受什么欺负了跑来我这里闹。”
宋乐宁怔了一秒,道:“啊,没有的事。”
裴复临啧了一声:“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还这般装模作样做甚。”
许是想起前世不开心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以为掩饰的很好。
“殿下。”宋乐宁趴在桌子上,正是难受的时候,被他这么一勾就起了倾诉欲,眼底弥漫开一丝雾气,委委屈屈道:“我想家了。”
裴复临煮茶的手一顿,轻声道:“你年纪小,想家也正常,日后总能回去的。”
宋乐宁叹了口气,闷闷不乐。
她想的是现代的家,可早就回不去了。
小雪忽至,飘飘洒洒,落在湖面,遇水融化了个干净。
石桌终究是冷的,裴复临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声道:“不要趴在这个上面。”
宋乐宁坐起来,皱了皱鼻子,觉得脑袋有些晕,拍了拍额头道:“殿下,我要去上课了。”
言罢整理着裙摆站起来。
裴复临坐在原地未动,蹙起眉尖看她,忽地出声道:“你的丫鬟呢?”
宋乐宁懵懵道:“她们被我留在宫里呢,这次就没带。”
“胡闹。”裴复临皱眉:“你身为公主,出门不带人,若是伤到一星半点,她们便是多少条命也不够去赔的。”
宋乐宁撇嘴:“我不过一介质子,到现在手还隐隐作痛呢,来这之后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的,哪里就有那么矜贵了。”还有人要抽她的血呢。
裴复临气笑了:“还怪到我身上了不成。”
宋乐宁不敢吭声了。
裴复临沉吟道:“你先去太学,除了你原有的几个人,其他人我去给你派。”
宋乐宁慢慢吞吞哦了一声,许久翘起一边唇角,嘟嘟囔囔道:“殿下是不是开始在意我了?”
裴复临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语调平缓地道:“你再多说一句,明日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
宋乐宁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心里的郁气被这个新发现消磨殆尽,没再争嘴上功夫,蹦蹦跳跳走远了。
“别瞧了,殿下。”裴松倒挂于亭子顶露出半个身子,倏地出声,怪声怪调道:“人都已经跑那么远了还瞧呢。”
裴复临收回视线,淡声道:“背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想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