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坐着一背影袅娜的女人，这么冷的天穿着及其轻薄，里头不过一件抹胸样式的薄衣，外罩的青色纱衣半遮半掩，露了半边白嫩的肩。
此人听到秦宽的话也没什么反应，照旧对着铜镜给自己抹口脂，直把唇色染成了艳丽的红。
秦宽等了几息便不耐烦，沉声警告：“别抹了，爷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不成？”
“秦爷，别急嘛。”
刘叶抿唇又照了照，顾自满意地收起口脂，总算转过身，满身风尘气，跟着露出一张极具风情的脸。
便是秦宽口中的刘妈妈了。
刘叶已经接近四十岁，半生都困在了这风月楼，也早已不再年轻。
若说她模样漂亮倒也称不上，在各式各样美人都有的风月楼，刘叶即便是年轻的时候也是排不上号的，充其量不过一个端正。
但刘叶强就强在放得开也哄得住人，与其共度良宵的恩客常有流连忘返回头还要再点她的，又会做人，因而爬的越来越高，后来还榜上了城主那头，如今已经是风月楼的一把手了。即便是个风尘女子，谁也都要给上一个面子。
刘叶做样拢了拢纱衣，肩膀却仍明晃晃在外袒露着，她笑得勾人，款款走了几步到秦宽身边，手指微翘，犒劳似的给秦宽不轻不重捏起了肩。
“秦爷今日又给我带什么好货色来了？”
秦宽心里熨烫，立即被哄得找不着北，拉过人让她侧坐在自己身上，低下头在刘叶身前吸了口气，展眉道：“什么货色，你瞧瞧不就知道了。”
刘叶故作羞涩地把人推远，撒娇道：“秦爷当真讨厌。”
“又不是夸秦爷厉害的时候了。”秦宽嗤笑着，手跟着掐了一下，道：“太久没吃了给忘了不成？”
刘叶娇娇叫了一声，站起身，声音里含着钩子似的让人耳红心跳，道：“秦爷快放了我这一回，不然要没力气给爷验货了。”
说到验货，秦宽总算正经了两分，仍是得意的，道：“这绝对是最好的货了，不是说晚上有上面的贵客要来吗？赶趟。”
刘叶走到床头，把趴着意识不清的人翻了个身，紧接着露出了个惊艳的表情。
无他，琼脂玉肤，面貌漂亮至极。
刘叶把她身上的衣服扯开了些，脖颈处一大片淤青入了眼，忍不住怨怪道：“秦爷怎下这么重的手，如此消下去可怕是要好一阵了。”
秦宽跟着瞧了一眼，只瞥见白雪般的肩头便已是眼热，方才消下去的情动又跟着冒了头，不过很快又被刘叶给拿衣服遮住了。
他知道风月楼的规矩，好货色若是要给上头那些人，在此之前必是保证绝对干净的，连旁人多看一眼都会是亵渎。
小的不行，秦宽又死皮赖脸的在刘叶身上讨回了本，话题重新回到“好货色”身上时，二人已是气喘吁吁了。
“你不是还有那化瘀膏吗？用上一用不就能消了。”秦宽餍足地道：“再说了，若是你不给她上药，若那贵客喜爱这般伤痕累累的，岂不是正好合他的意了？”
刘叶想着这姑娘身上的气度，迟疑地道：“秦爷，你这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甭说这脸蛋和没干过任何粗活的细皮嫩肉的手，光说她的衣料与头饰，一打眼过就知都不是凡品。
秦宽懒散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一万个心好了，上头那些人的子侄我早已拿画像认过，保准一个手指头都不会去碰，万不会出错的。这姑娘瞧着矜贵，可被抓来的时候身旁可是一个侍卫都没跟，家里无非是多了两个小钱碰巧穿得不错罢。你可别告诉我，你在这相城里头，还怕这么点事？”
他大放厥词地说：“相城里头，即便是真皇帝来了都挑不出错来。”
刘叶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人怕是酗酒又在胡言乱语了，不过到底略略放下心。
“秦爷。”刘叶指尖勾着秦宽的衣带拉长，风情万种地道：“那这人，您要价多少？”
秦宽怀抱着软和的身子，暗示地道：“你亲自来谈这个价格，一切好说。”
天色逐渐黑下来，路旁的小贩都渐渐收了摊。
夜晚还做生意的，除了酒楼饭馆，便只剩下红粉勾栏处。
客栈里，气氛十分冷凝。
裴寒冷汗津津，道：“主子，公主她确实还没回来。”
原先说只逛逛就回来的，如今街边小贩都收摊了，公主却还没回来，只能是出事了。
裴复临坐在桌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喃喃道：“时候差不多了，是该去找找，你同我去一个地方。”
裴寒不解，面有急色，道：“主子，如今质公主一人在外还未归，我们是否该先去.......”
裴复临抬眸，琉璃色的眼瞳里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裴寒。
明明什么也没说，裴寒还是下意识就一个激灵，冷汗覆背，下跪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