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昨天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吗？”小李尤不死心地问，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饶是许嘉音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也知晓其中的不对劲。她面上不动声色，又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比起身边这陌生人的提问，她更在意耳麦中的声响——妹妹正在密林灌木之中潜行，泥土在她的脚下轻轻凹陷，嫩绿的草芽被折断，迸出清甜的汁水，以及那始终保持在一个频率的呼吸声。
那些寻常时候无法被注意到的细小声音，在耳麦中被放大。某一刻，许嘉音心中竟觉得，那在林间奔跑的，是她自己。
“哎呀，小李，你就当着咱这些做长辈的面，可劲缠着咱家侄女，是几个意思啊？”王队爽朗地笑着，一只胳膊搭上小李的脖子，将他拉到前方去。
淮姨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递来一个坚定而温和的眼神。
许嘉音敛了心神，将自己的思维放逐，又一次进入到“目中无人”的状态。
这一次，几人被小李带向祠堂，木屋的门被推开，里边备了两桌饭菜。其中靠近门边的一大桌已经坐满了穿得严严实实的村民，另一张四方桌靠近那古怪陶人，目前只坐了村长一人。
王队站在门口拿乔，不肯轻易进去：“欸，小兄弟，真不是叔叔我不给你面子，但是你们前脚才叫咱在这地方吃了顿挂落，转头又要请我们进去。这事，我心底过意不去。”
小李一听，立马急了：“一定要来。”村长在那头咳嗽了一声，他立时挤出一个笑容解释说，“之前那是时机不对，一来，姑娘她在祠堂未开放的状况下，独自闯入其中。现在祠堂已经开放，还有我引着大家一道进来，请几位客人放心！”
在这古怪的笑容之中，他的嘴唇由于缺乏水分裂开一道口子。
沉默中，淮姨走上前拍拍王队的肩，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算了吧老王，之前可是你和丫头行事不周全，给人带去了麻烦，现在反而逼得人家解释，哪有这样的做客之道？”她对着小李笑笑，“辛苦了，小兄弟。”
说完，她便半推着许嘉音进了祠堂，自顾自走到村长那桌，两人一左一右落在村长下首位置。
王队知趣地落在最下方，身后就是那群裹得严严实实、据说得了怪病的村民。
现在，现场还站着的，只剩下小李一人。
他们三个外来客的注意力自然落在了他身上。
“李啊，你咋还站着呢？快过来坐，叔和你共一条长凳。”王队扭着脑袋，挪挪位置招呼小李，脸上一团和气，完全看不出刚才在门口不好相与的样子。
小李在三人的注视之下，舔了舔唇上的血，也憨实地回道：“多谢叔，不用的叔，我还要照顾村里其他人呢，先去忙了，叔婶几个吃好喝好，我先去忙了。”
在他走后，祠堂里就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是那群村民开始进餐了。
“一个个，都有没有点礼数？”坐在上首的村长一拍桌子。
看他的样子，是已经用了全力，即便如此，无论是桌子的声响还是他说话的声音，落在许嘉音耳朵里都是绵软无力的。
但祠堂里碗筷的碰撞声同时停了，村民们沉默着放下筷子，齐刷刷地盯着村长的方向看来。
许嘉音用余光往那边扫上一眼，这才一会儿功夫，桌上的菜食已经少了大半。
“怎么，村子好久没来新客人了，连招呼酒水都忘了？”村长从桌下捞出一小坛子酒来，动作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能将它颠到地上去。
那些沉默的村民也有样学样，各自从桌底捞出几只坛子——体积要大得多的酒坛子。
揭开封，坛子里飘出淳厚的酒香，直教王队和淮姨两人眼神发直。
“哎呀，酒水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王队笑起来，也弯腰往桌下看，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
淮姨没有多话，只是将跟前的木碗向着下桌那边推出一段，直直地盯着酒坛子。
那意思很明显——满上。
村民们个个像守卫一样，两三个聚在一起守着一个人，轮流给他们斟酒，但没有一个人吭声。
对于那酒水，许嘉音只觉得差强人意，她被它的香味欺骗到了。怎么会有东西闻起来那么香，喝起来却没滋没味的呀？
但是，看王队和淮姨一个两个，喝得眼睛发亮，脸颊泛红的样子，似乎很是陶醉？
她想不通其中缘由，只一脸郁闷地灌酒下肚。
渐渐地，许是她一杯接一杯，太过从另两人身边各来了一个村民，现在她身边围了四个了。他们不停地给她满上，叫她苦不堪言。那坛子也是，里边的酒水仿佛没有倒空的时候，可怕得狠呐。
更愁的是，村长原本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现在那视线，就像是淬了毒的刀刃刮在她身上，怪不舒服的。
再一次来给她斟酒的，是从开始就在她身边的一个矮个子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