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长春木剥落的碎块，都带着特有的生机。沼泽地里的这一株长春木分支，里边的虫确实被鲸吸引出来了，但是它也完全变了样。”
黑先生左脚搓着右脚，和黄沙地那边总是优雅整洁的人不同，他看起来，就是不修边幅那一挂的。
“现在长春木的状况是入不敷出，就算核心被救下来了，她看着也是傻乎乎的样子。”他眼神一个劲地往许嘉音这头瞟，生怕她注意不到似的。
在他提到核心时，王队莫名地咳嗽起来，仿佛想要盖住黑先生的声音。
但这举动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刘女士和淮颖都捂住额头，一副不愿认识他俩的模样。
许嘉音就静静地拖着两腮，看他们演。
“现在捏在我们手里的，有树芯、大部分树根，些许树皮，和最重要的核心。”
“但缺了中间的树干，就是拿着一堆宝贝，也无处施为。”刘女士凉凉道，一语浇灭黑先生的激情。
不过黑先生的低落情绪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再次振作起来：“也不能这么说，你想，没有我们手里的东西，他们拿着再多，都不过是一堆寻常的干木头，顶不了事。”
“你觉得呢？”他将话头抛给许嘉期。
众人都静下来，一起看向埋着头，整张脸笼罩在阴影之中的人。
许嘉音也一样。
“等。”许嘉期只吐出这一个字，掌中握着一根细小的木签，看起来有些走神。
“等？”黑先生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一脸震惊，“我们都等多久了？现在咱们已经落后了，再等下去，可就真没有追平的可能了！”
“那就不劳你费心，该做的事，我都会做好。”许嘉期说完就转身离开。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场空有形式的会议就此停歇。
许嘉音追着妹妹的步伐出去，一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还跟着我做什么？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从前我同你说的姐妹，不过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许嘉期似乎有些烦躁，她坐在崖边，双腿垂下，眼睛望着遥远的虚空。
看着地面的泥泞，许嘉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
“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许嘉期一挑眉，对她这话并不相信。
“我们肯定不会是正常的姐妹。”她学着妹妹的动作，一腿曲起，一腿垂落，“虽然我记不清幼时的事情，但是这点脑筋，我还是转得过来的。”她莞尔一笑，“最明显的，就是噩梦吧。正常人，都是有梦的。”
提起这个，许嘉音有些沮丧：“可我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噩梦。好吧，就算是美梦也没有。”
“另外一点让我奇怪的，就是伤口。”许嘉音摸着膝盖——她的小腿曾经折断过，但当时很快完好如初，“我身上的伤口，很容易恢复。我曾经还想过，这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用噩梦制造出来的暗影。不过不是暗影就好。”
她拍着胸脯，轻松地笑着。
“说起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知道？”许嘉音扭头看向妹妹，等着她给出答复。
“毕竟你不笨。”许嘉期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脸，但那笑又带着几分忧愁。
“你们都在收集长春木，到底想要做什么？”
“……神域，”许嘉期闭了闭眼，面上带着痛苦，“他们想要打开神域。”
“啊，如果和博士说明这一点呢？”许嘉音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博士既然愿意为人类的未来寻找暗影的源头，他一定会理解你想要阻止神域开启的苦衷吧？”
许嘉音一脸认真。
“博士不是一个坏人，以他的聪明程度，他肯定早就知道我们的情况了。”许嘉音摇头晃脑地说，一边期待地看向妹妹，“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们的身份依然被捂得死死的。博士肯定是向着我们的。”
许嘉音说得认真，但妹妹并没有多少触动，只是温和地看着她：“这样的设想是很好的，不过，这些话今天只咱俩在，听过就罢了。别在旁人跟前说这些了。”
谷底突然响起剧烈的轰鸣，震得许嘉音站不住脚步，身子歪歪扭扭地黄几下，要不是许嘉期及时抓住她的胳膊，也许她就再一次回到下方的谷底峡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出来坚定。
黑先生几人从后方赶出来时，正好看到两人先后掉下悬崖的场面。
“就是殉情也不是这样的殉法啊。”王队一时没忍住，嘴快嘟哝里一句，成功引来旁边的眼刀。
震动的源头在谷底，眼看着新来的客人们一个个不要命一样跳下山崖，泥点泡上前来，围着黑先生直打转。
“老大，连你也要下去？”看着黑先生撸起袖管，卷起裤腿的样子，泥点子满脸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