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无眠(1 / 2)

“我在汴京学院时,曾看到一幅《静听松风图》,绘迎风高松三株,偃仰盘曲,枝干遒劲,山风阵阵,藤条飞舞,一仕女侧立静听着山涧旁的松涛之声。我曾与那画师有过一面之缘,可惜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她的发髻上就戴着一枚金帘梳,上面的珍珠是水蓝色。”顾浅尘悠悠说道,似在回味。

“顾公子为何会对那画师有兴趣?”含辞的声音轻轻的,掩饰着心里的波澜。

“这幅画轩昂洒落,画风秀润,我相信画如其人,因而,”顾浅尘定定望向含辞,“仰慕那画师。”

含辞故作轻松地嫣然一笑,“顾公子,若那画师是个彪形大汉,你的一片真心岂非付诸流水?”

见顾浅尘面露窘色,含辞转身向水碧使个眼色,“取出来吧。”

水碧到书案后的立柜里,取出一个卷轴,见含辞向她点点头,便将卷轴交于顾浅尘。又默默带着霜月到门外守着。

顾浅尘目光如镜,细细看了画轴,那双好看的眼睛又变得眸光盈盈。他喃喃道,“是我疏忽大意了,这落款处明明写了‘今辛’,可不就是从大小姐芳名中取的字。”

“这幅画确是我闺中时所作,难得顾公子如此珍爱,那便将此画赠与顾公子。”

此时,顾浅尘已难掩失落之情。“那时若非家中突逢变故,我定会查访到伊人下落。不过……”,顾浅尘顿了顿,低声说道:“大小姐如今贵为相府女主人,也是求仁得仁。”

“相府主母于我,便像顾公子你在朝中,是一份公务,是职责,却无情义。二爷在外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与他并无甚情份。”含辞这番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实在太想让对面的男子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管对方会如何看待她。

“若有得选,大小姐可舍得下这富贵?”

“自然舍得。这相府中,我舍不下的只有桓儿。”

二人坐得远远的,目光却拉扯在一起,没有再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含辞久久后都记得这一幕,每每回想起来,就会忆起这日樱桃的甘甜,没有一丝酸涩的甘甜。

隔日是相府的大日子。江含辞请了老夫人坐镇,一并邀了杜芳蕊、钱芩等女眷,召集阖府下人,鹤鸣居从外厅到内院都挤满了人,这些还都是在府内有头有脸的下人,那些低等仆从和杂役则候在院门口,呜呜泱泱的一大片,几乎都要排到种竹斋去。

含辞只办三件大事。

第一件,宣读《家规》,重新申明奖则罚则。第二件,任命各管事,总管、账房、铺面、庄务、粮库、银库、买办、厨司、护院等等,谁负责管什么事管什么人,有何权限职责,向谁请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第三件,交待议事机制,诸管事需几日一报,何等事项需单独请示,何等事项需集议等等。

三件事交待完毕,含辞先请老夫人的示下,此前含辞早已将诸事向老夫人请示完毕,尤其是那几个有变动的管事任免,都得了老夫人和陈嬷嬷的首肯,老夫人自然不会有异议,笑盈盈地点头道“好”。含辞又请前任掌家人杜芳蕊的示下,杜芳蕊受了风,两边鬓角贴着膏药,她按着鬓角,不住夸赞含辞。

堂弟媳钱芩近来又有了身孕,今日这种内宅少有的庄严场合,她还津津有味地吃着韵果、皂儿糕和蜜酥,一副事不关己的松快劲。

含辞起身,向厅内、院内的诸管事道:“各位管事,受老夫人嘱托,今后由我来执掌中馈。各位都是府里的老人,刚才的安置大家想必也听明白了,既有规矩便需遵从。往后的日子,还要倚赖各位管事多出力,各自把各自分管的事项料理好,若有拿不准的,咱们一道商议。各位管事回去后,召集手下的人,把今日集议的诸多事项一一传达。这段时日,大家把手下的人和事项盘理清楚,再找我和总管事述职,一月为限。”

集议过后,老夫人心满意足地回房了,这儿媳妇从心术、谋略到气度无不令她可意,原本担心她年轻、身子单薄经不起事,这些时日看她在理家内务和人事任用调度上都颇有章法,今日在众人面前一番训话掷地有声,确是个掌家的好手。比起杜芳蕊的细致周全,儿媳妇更有一番高屋建瓴的气度。

是夜,司马瑜回房,他已多日未踏入鹤鸣居内厅,回府也只宿在书房,含辞见下人通传便合上了账目,远远望着着一身玄色绣浅灰色暗纹常服的司马瑜缓缓走过来。

“夫人今日好威风。”

“老夫人和二爷把相府交给我,我且敢懈怠,也多谢二爷帮忙压制大房,这阵子才没出什么乱子。”

“大房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往后你就知道他们有多阿谀谄媚。”司马瑜语气里满是轻蔑。

“总归是一家人,只要他们不过分,我也不会有意去为难他们。”含辞不想无故树敌,委婉提醒司马瑜。

“夫人倒是好性儿,大房在秋菊表兄的事情上可没对你手下留情。”

含辞心里哼一声,我还没追究你倒自己提起,便故意问道:“二爷可是查到了大房和秋菊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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