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这边许姝刚从人群乌泱泱的大街上往回走,就看到街东头离花满楼不远的地方,一群衣着褴褛的乞丐围成一圈。

听着声音也挺热闹的,她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从最外面的人群向里挤去,奈何乞丐拥挤似铁墙,许姝费尽力气也挤不进去。

既然挤不进去,那不如登高望远,从屋顶上向下望,总归能看到些什么。

许姝暗自思索着。

她从人群外围走开,跑到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纵身一跃,足尖在墙壁上轻点两三下,就跳到了屋檐上。

这个屋檐下面就是那群乞丐的所在地,许姝走得更近了些,探身朝下面望去。

一个施粥铺子映入眼帘,乞丐们围成个圈儿,将这铺子挤在中间,生怕这米粥的香味儿飘出去半分。

其中一个乞丐,双手恭敬地捧着破烂的瓷碗,向前面盛粥的小倌儿递过去。

还一边说道:“真是太感谢徐娘子了,不仅人美还心善,知晓我们这群乞丐讨饭艰难,特意在这施粥救济我们。”

他鼻翼上下耸动,一股肉香味儿,扑面袭来。那乞丐双眼放光,若不是此处人多,恐怕口中的涎水早就顺着下巴,淌到锅里头了。

周围的乞丐也顺着那人附和道,一时之间此处众说纷纭,仿佛讨论着家长里短似的。

盛粥的小倌儿面露难色,他看着锅边溅起的唾沫星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溅到他的手上一般。

这碗粥还没盛完,他那个拿勺子的手,偷偷的朝身上蹭了两三下。

许姝在屋檐上看着这一幕,锅里的粥香味飘到空中,她只觉得一阵恶心。

这肉味或许对旁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美味,可对于许姝来讲,恐怕只能是一种折磨。

自那日在文竹下翻到人手之后,许姝已多日没有吃荤腥了,今日猛地闻到这肉粥的香味,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搅动。

许姝用衣袖当做手帕,严严实实地捂住口鼻。

片刻之后,她再也撑不住了,步伐慌乱地从屋檐上跳下去。平日里她并不是闻不得半点荤腥,怎得今日会觉得这个味道分外恶心。

许姝心中只觉得奇怪。

为何只有花满楼这一家,从开始施粥到现在都分外认真,粥里面都是真材实料,毫不含糊。

况且在京城这个地界儿,刚开始也有几个大户人家施粥,那会儿米粥里的料分外多,有肉粒儿、青菜,更有甚者直接开设了三四种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米粥便弄得越来越敷衍,清澈的汤水只见得碗底沉着的几颗米粒。

现在那几家经常施粥的大户人家也早已关门了,据她所知晓的,恐怕就只剩下花满楼这一个了。

慢慢地粥被分发完,乞丐们靠着墙边坐着,端着烫粥囫囵吞的喝着,完全不顾及碗里冒着的腾腾热气。

仿佛不怕烫似的。

其中有一位脸上满是岁月的白发乞丐,他双手捧着碗。

饶是距离再远,许姝也能看到他瘦弱的仿佛皮包骨头一般,伸出来的手背上筋脉凸起。

他感叹道:“莫说人了,我们活得连猪狗都不如。”

此话一出,靠在墙边席地而坐的乞丐们停止了往嘴里扒粥的举动,纷纷侧目看向老者。

许姝听后也为之动容,曾几何时,她也天真如少女,不知世间的险恶,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认为世间之物不过好与坏两种。

可如今她入了捕快这一行,才知晓世间并非她想象的这般美好,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依然会有人道路不顺,有人处于黑白之间。

忽然她听到老者又说道:“不过多亏了花满楼的老板娘,一直施粥救济我们,你看这粥,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化。”

这粥竟然能十多年都不变,怪不得徐娘的美名能在满上京传响。

但是许姝心中怀疑的种子却开始生根发芽,徐娘究竟有何财力物力,能支撑着她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墙下,日光斜斜地照过来,地上人影婆娑,一阵风过,徒留下飞尘在空中飞舞,或许风过也是有痕的。

万物皆有痕迹,何不去巡查一番。

许姝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翻身从一侧墙头跳下来,朝花满楼走去。

她站在花满楼的门口,向后看去,只看得见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那些乞讨着一口吃食而勉强活命的人,与这花满楼内寻欢作乐的人。都是人为何区别这般大,许姝心中的情绪上下翻滚。

半晌后才勉强压住,她深吸一口气后,回过头来,大踏步朝里走去。

花满楼内热闹非凡,奏乐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大厅内的气氛随着出场的美人,逐渐推向高潮,仿佛大家早已将惊艳前半场的文淳姑娘给忘了个精光。

只有满室的熏香、酒香萦绕在鼻尖。

许姝不做停留,直直地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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