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词叫‘知难而退’，你可以了解一下。”
苏卿雪看着他柔韧的侧脸，怎么看怎么好看，看的时间久了，还真会让人神魂颠倒。
“公主，我不是故意喝多的。我孤身一人来到北境，那些王公贵族也好，富商大贾也罢，他们或许是因为好奇，想借机与我打个照面，或许是因为人情世故，想与我相识一场，又或者，是因为对我和你的偏见，不管怎么说都行。但你也知道，今天这酒，我得敬，我也得接。万万不能给别人留下记恨与不好的印象，至少今天，这件事上不能。否则日后，你走在宫中，别人会用更加不好的眼神看你，对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人不能庇佑我们一辈子，但受了他人的恩惠，就得报答。公主若是因为这件事要怪我，我也怨不到哪儿去，只是……”
“你别说了。”
苏卿雪看着忽然间如此正经的人，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盯着他，她仔细地看着，仿佛要从他的目光看出来些什么。
他的眼神热烈而真挚，至少此刻，他是。
“萧零意，我没怪你，我就是生那些人的气，你又不担心自己，真以为皇宫中有御医，你就能绝处逢生了，你今天要是出事，死在北境，皋吾那边不好交代，你也没法向我交代。你死了，我断不会再娶他人！”
“公主这是非我不可了？”
萧零意又抓住了她的话柄，开始故意套路她。
“……也不是，你死了，就没人娶我了，我可不想孤零零一个人。”
“谁家大婚之夜说这些啊？公主。”
“是你先说的！”
“哦是是是，我先说，那你这盖头要不要先盖上。”
苏卿雪这才注意到，她的盖头不是萧零意揭的，是……
萧零意瞥了一眼旁边架子上放着的盖头，染月什时候送进来的？他竟然没有注意到，难不成是刚才送炭火的时候，差不多也只有这一个时间她能进来了。
按道理说，应该是。
苏卿雪面色不悦，但也并没有阻止萧零意什么，他轻轻的将那盖头盖上，盖头四角是皇宫特用的雪蚕丝穗，那是前些年既王妃嫁进上京府的时候带来的东西，专门送给皇上的礼物，一点薄礼，笑纳而已。
如今皇上舍不得用的东西，竟然全部拿来给苏卿雪做盖头了，而且就是一个装饰用的穗子。
苏卿雪眼前一阵血红，盖头透着烛光，红烛轻灼，佳人在侧，什么都不缺。
他轻轻地将那盖头掀起，赤皓唇红，眉目如柳，打下的烛光被轻挑的盖头遮住，细长的睫毛缓缓晃动，露出一双晶莹的眼睛羞涩的对上他的目光，她脸颊发烫，双耳微红。
原来，这一刻是这种感觉。
苏卿雪试想过无数次，只不过那个人不是现在的萧零意。
他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双双痴傻。
“……你快些，我头很重，冠子还没拆呢。”
“辛苦了，我帮你。”
“你会吗？我还是叫染月吧。”
萧零意将欲要起身的她摁住，认真道：“我会的多了去了，你信我。”
萧零意拥着苏卿雪将她推到妆台前，镜中的人微微偏了偏头，仔细地观察了今天这幅妆容，萧零意躬身趴在她的肩上，二人齐齐的盯着镜子，实在是岁月静好。
“你离远些，我耳朵痒。”
萧零意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洒在了她的耳后，他勾唇一笑，往前凑了凑，苏卿雪侧头看他，萧零意得意的笑着，仿佛在说：“就不离远。”
“不愧是冠绝羌北的薇岚公主，好看。”
“你也没看几眼，都顾着喝酒了。”
“那我现在补回来？”
“你要帮我就动手，再坐下去我腿都要麻了，你是喝了醒酒汤填了填，我还饿着呢！”
“染月没给你吃的？”
“这一顿本来就是要和你吃的，这是北境的规矩。”
苏卿雪说的时候还嘟着嘴，这都是什么破规矩，非得让女子等到这个时候才能吃，那要是谁家的夫君新婚之夜一直不进门，还不得饿一晚上。
“原来是在等我，不过在我们皋吾，可不是这样，女子可以戌时之前，可以与宾客同吃同饮，但是戌时之后，就要乖乖的进屋，等他的夫君来掀盖头。”
萧零意一边说一边将苏卿雪头上那些繁重的发饰一一往下取，他本来只是取了几个侧边的簪子，谁知这头发定的牢固，竟然越取越多，还真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夹子，埋在苏卿雪的发丝里。
桌案前的盘子一点点的摆满，萧零意弯着腰，只觉得腰酸。
“要不还是我叫……”
“好生坐着。”萧零意打断她，继续拨弄那些发饰。
“嘶——”
苏卿雪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她恶狠狠的盯着萧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