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我就把小卖部买了去给你投资,外婆倒霉,遇到了你这么个败家子。"
阿玖大呼:"外婆我爱你,下辈子还想当你孙子!"
没想到平时扣扣索索的外婆也有大方的一面,甚是欣慰!
话音刚落,外婆吓得把只剩半截烟的烟头扔掉,勒紧裤脚,百米冲刺到客厅。
阿玖电鸣闪光间,见七旬老太拔地飞起,大惊:"外婆,你干嘛呢!!"
“我求观音菩萨保佑我下辈子没你这个孙子!”
阿玖属实气不过,拿起外婆落在青苔石头墩上的软中华,见外婆没有反应过来,嗖的套进工装裤里,过去买根葱都要讨价还价的七旬老太,舍得抽中华?这要是传出街坊街里,那可真是骇人听闻。
阿玖今天刚下火车,紧握住手中的火车票收据,一年了,眼角泛起泪花,外婆真的老了。
一个老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无非就是怀念。
怀念已故的,或者怀念未故却有不曾见的。
她们坐在门前小石坂上嘴里总是喃喃的,一呆就是一整天。
外婆也不例外。
她总跟阿玖说在上海的妈妈多年不见,写一封信给她。
阿玖说:"直接打电话啊,钱我给你出。"
外婆看了我一眼:“穷逼,你哪有钱。”
接着说:"拿起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阿玖说:"那你打字,发微信给她。"
外婆说:“一来一去回复的太快,也不知道说什么。”
阿玖叹口气,无奈的说:“那她看到信要很久很久了吧。”
外婆得意洋洋,说:"很久很久又不是坏事,我又没什么急事告诉她,我只是想念她,你懂个鸡儿。"
外婆认为,写信可以看到对方的笔迹,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像一个人实实在在的站在你面前。
外婆写一份信很慢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经常记不起某个字怎么写,所以会经常问阿玖,如果阿玖不在,她会因为某个字打个电话给阿玖,先问阿玖最近需要什么。
阿玖每次回答一样:“Imustmo
ey!”
然后在继续问阿玖,保重的“重”怎么写,可别小看这一个字,于是阿玖在电话这头比划半天,外婆似懂非懂。最后某一天阿玖发现,在他的精心教导下,外婆她成功的把"重"写成了"童",还多了一笔。
外婆后来学聪明了,再遇到不会写的字就去查字典。于是她用一大包零食向对面的二狗换一本破旧的字典。外婆查出来字典,认为在这厚厚的字典里要找到想找到的字,只能靠菩萨保佑,随便一翻,翻到就是运气,翻不到就多翻几次,实在翻不到,明天接着翻,反正有的是时间。
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同于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同样最缺的就是时间!
外婆有时候也抽着烟感慨的对阿玖说:“找个字比你找个女朋友还难。”
阿玖也感慨的回复:"要是找个女朋友有这么容易,你早就当上太婆了。"
阿玖告诉外婆,遇到不会写的字,就一种说法,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来。譬如,今天晴,就写成今天没下雨,多锻炼就写成多动动。生活如意就写成跟你想的一样。阿玖仔细想想,外婆也不会写"想"字,改口说,你就说过的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外婆笑着说:"牛啊,不愧是我外孙。"
阿玖叹了口气,直接平躺在院子里大青木板上,面对面望着的蔚蓝天空,时而睁眼,时而闭上,我要是真牛的话就不会一事无成咯。
外婆不缓不慢的点起红塔山吸一口吐一口,似乎看出阿玖的心思,信誓旦旦:"我卖小卖部,你出去创业,二八分成。"
阿玖起身坐起:“我八你二?”
外婆弹掉红塔山的烟灰,大声呵斥:“我八!”
“那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继承你的小卖部,盖个平房,娶个村姑,然后再把小卖部传给我那龟儿子,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外婆一脸嫌弃,鄙视道:“没出息,和你妈一样的没出息。”
继续追问:"诶,小崽子,你不是要出一本书吗,你这都说了好几年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你的书。"
阿玖说:"肯定能!"
外婆一脸惊讶:"快写完了?"
阿玖说:"不,你能活到200岁。"
外婆说:"你这借口我很喜欢!"
外婆自己其实比谁都清楚,妈妈她不会再回来,有时候写信写的不仅是思念,不仅是寄托,还有更多的是悔恨,更多的是救赎。
时光微量,那一场远去的往事被春泥浸泡,秋风吹拂晓早已洗去铅华,清绝明镜。以为历经人生匆匆聚散,尝过尘世种种烟火,应该就能承担岁月带给我们的沧桑。可流年分明安然无恙,而山石草木是这样的毫发无伤。青梅煎好的茶水,还是当年的味道,只是煎茶的人,不会再来。
昌南的小镇,江南的每一个特点都表现的淋淋尽致。
几场梅雨,几卷荷风,几片花香,这时候的昌南已是烟水迷离。小院里湿润的青苔在雨中纯净生长,这个季节是个如梦如幻再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