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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风飘零·肆(2 / 3)

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

穆洛衡微微一笑道:“我说了,诸位是‘倾帆’的贵客,穆某必然不会怠慢,还请各位入座,好好享受一番‘倾帆’之行。”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飞鹰执剑相逼,不得不硬着头皮落座,可谁也没有动桌子上的酒菜,都黑着一张脸干巴巴地坐在那,活像饭前听训的。

等到所有人都不情不愿地落了座,飞鹰退到了船舷边,队列整齐地守在那,气氛紧张又压抑。

有人讥讽道:“真是杯羹之让!”

无人应和他,也无人搭理他,船上死气沉沉的,明明日头正好,晒在身上还暖洋洋的,但所有人都觉得浑身冰凉,他们被迫裹挟进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养尊处优的富商豪贵们只觉前路无望,四处茫茫,只有一些个江湖人士,心里默默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楼船上的程莠旁观着这一切,心跌到了谷底,这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吗?

不知是不是毒发的缘故,程莠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似乎是晕船了,她猛地转过身,趴在船舷上吐了起来。

贺琅吓了一跳,忙跟过去替她抚背顺气:“你怎么了?”

“没……”程莠摆摆手,“可能有点晕船。”

尉迟溱看了他们一眼,她敛了心神,解下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道:“程姑娘,喝点水吧。”

程莠和尉迟溱有过几面之缘,因为没什么交集,因而也没什么交情,但尉迟溱对这个姑娘印象还不错,而且现在看来,她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穆洛衡的所作所为真是令她毛骨悚然,怪不得赫连廷秋不让她上船……那这么说的话,赫连廷秋是知道“倾帆”会遭此横祸吗?那他有没有参与?

可眼下也不是盘问他的时候,而且,他也确实提醒过她,是她自己阴差阳错被困在了船上。那他暂时应该没有威胁。

但现在这困境,要如何解?

贺琅接过尉迟溱的水囊道了声谢,给程莠喂了点水,程莠缓过劲来,有些脱力地靠在贺琅身上,她真的很累,身心俱疲。

贺琅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他稍稍松了口气,轻轻揽着她,让她尽可能地放松一点。

但程莠没有靠太久,几息之间,她站直了身体,上前一步,看着穆洛衡道:“你想要报仇,便要祸乱这天下?”

穆洛衡抬眼看她,无悲无喜道:“本起于青萍之末,却见不得世愁苦,一颗心肝胆照月明,却只因功高盖主,便被轻易抹于草莽。可谓人心不古。”

贺琅语气不善道:“万生冢的血案你怎么算?那些尸骨,难道不是无辜的人命吗?”

“无辜……”穆洛衡将目光投向波澜壮阔的江面上,徐徐道,“当然无辜,可这些人命算不到我头上,我祖父的命却要算在先祖皇帝头上,我爹的命,要算在先帝头上,所以,我与小皇帝的仇,无可厚非。他们造的孽无人收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只好代劳。”

他言语间那些惊魂动魄的恩怨仇杀,在他看来好像只是欠债还钱的小打小闹,他轻描淡写地将那些堆叠成山的人命一语带过,这天下于他而言,只是无关痛痒的一场棋局,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程莠只觉胆寒,她逼问道:“所以呢?月相格里到底有什么?让你不惜筹谋十五年算计我雾山?”

穆洛衡认真地跟她解释道:“这笔帐你着实不该算在我身上,若非先皇拉雾山下水,雾山也不会遭此横祸。”

程莠被气笑了:“真是,合着没一个好人是吗!”

穆洛衡爱莫能助地看着她。

而月相格,他还没打开,现在只剩下一半旋镜纹,那一半残片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月相格里有自毁装置,无法用蛮力打开,他实际上也不知道月相格里所承何物,穆渲只告诉他,那里面的东西,能扭转乾坤。

还有一点就是,月相格里的东西,是他祖父亲手锁进去的。

先帝想拿回月相格里的东西,而穆渲也想拿到旋镜纹打开月相格,这本就是一场先辈遗落的博弈。

“倾帆”已经彻底驶出渡口,在开阔的江面上浩浩荡荡地航行,日头已经翻过了午后,看了热闹又在热闹里滚了一遭的倒霉蛋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着桌上的珍馐佳肴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别的不说,“倾帆”上的条件绝对是一等一的优渥,这些饭菜更是色香味俱全,可他们现在是被劫持的人质,这些饭菜不会有问题吗?

但船上什么能人志士都有,有人实在饿得受不住,拿了根银针出来试菜,见没有异状,当即就大快朵颐起来,其他人见状,立马紧随其后,只有个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清雅之士仍端着面子不肯下凡来。

于是,十二艘沙船一齐进入了气氛融洽的用饭时间,甚至还有人对饮起来,而守在船舷边的飞鹰就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这群人便愈发大胆地说起话来,仍是没人阻拦,但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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