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面前的这个大胡子男人其实也算是丰收的老熟人了,名叫锦源,是村里的外来户,说是当年老家闹旱灾逃难过来的。虽然说是外来的人,但实际上已经是锦源父辈的事情了,他在这村子里生长了十几年,比丰收这个本村人待得久多了。

丰收回到村子后,去打水的时候时常会碰到锦源。第一次锦源见丰收,锦源问:“怎么你一个人来打水?”丰收不答,自己提着水艰难地走了。第二次锦源见丰收,锦源说:“我帮你提吧!”丰收脸红红的低着,咬着嘴唇,还是闷声不响地走了。

等到第三次碰到,锦源也不说话了,等丰收艰难地汲好水,他上前一把提过来,大踏步帮她送到家门口。丰收就顺着墙根远远跟在他身后。

锦源的娘有腿疾,做不了体力活,所以每半个月都是锦源这个大男人到河边去把全家的衣裳洗一洗。聚集在河边洗衣服的媳妇婆子都跟他混得熟了,每次见到他来都好像见了大明星一样唧唧呱呱地热闹一阵子,取笑他怎么还不讨老婆。

锦源虽然不擅长应付这些吵闹的女人,但是对她们的请求大部分时候都是有求必应的。

每次锦源出村到镇上去办事,她们就央求着锦源帮忙捎带各种东西回来。那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等小玩意听着好像很容易采购,实际买起来十分琐碎费事,但锦源却没有报怨一一都给带到。

正巧那次一群女人围着锦源欢声笑语地拿东西的时候丰收也在,她不敢朝欢乐的人群望一眼,洗完衣服就赶紧低着头揣着盆往家回。锦源很自然地对她说了一句:“李姑娘,你要的东西也带来了,快拿着。”说完往她的洗衣盆里丢了一个小包包。

丰收自然是没托他带过任何东西的,抬头想和锦源说拿错了,却见他已经又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正给人发东西忙得不可开交。丰收不敢上前,回家立刻把东西藏在柴堆里,半夜全家都睡下了才敢偷偷拿出来看是什么。

小纸包一打开丰收的眼泪就开闸一般哗哗流淌,那是一小罐伤势膏,深红色润泽浓稠的药膏涂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丰收的胳膊上有纵横交错的深色淤青,那是她不接受娘的无理安排反驳几句时被他娘顺手用火钳子抽的。

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翻起袖子就被人看到了,引得一众婆子媳妇好一番感叹议论,当时赚了大把的眼泪,过后也没人记得。

没想到旁边一言不发的锦源默默记下,这伤势膏其实就是村里卖的,想是怕旁人议论私相授受,便以这种不留痕迹的方式送了来。

那时候的丰收已经想着一死了之算了,就因为这这小小的一罐伤势膏,她想着怎么也要等伤好了再说,不然对不起锦大哥的一番关心。可怜她的伤还没好,又从山上摔下来,三魂七魄不知去了何方,内里换了个出车祸的李枫来。

李枫这半感叹半叹息的道谢是锦源自打认识丰收以来听她说的第一句话,那脆生生的带着哭腔的话语打在他心头,莫名让他生出一股子暖意与冲动来。他一把搂住了李枫的肩头,柔声说道:“好丰儿,以后你跟我在一块儿,我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这一抱让本来还处于第三视角看故事状态的李枫一惊,现在她就是丰收,锦源的新婚妻子,这新婚之夜,红烛高挑的暧昧时刻,岂不是……

果然锦源接下来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咱们睡觉吧?”

“这个……这个……”

李枫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她忽地一下从床沿上跳起来看着锦源把被褥上撒的大把的红枣、莲子、桂圆、花生等吉祥寓意的果实一一捡拾干净,又看着他麻利地铺床叠被,心里咚咚咚地直敲鼓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我、我……”

李枫平时还算口齿伶俐,哪知现在这个那个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锦源回头瞧她一眼笑道:“你要梳洗是吗?你等下,我给你打水去。”说着他就拿起脸盆架上的木盆跑出去给她端了满满一盆清水回来。

卸去头上的红绒花,爬到炕上,李枫还是没说出话来,她鸵鸟藏头一样地扭过身子面朝着墙僵硬地躺着。她屏住呼吸打定主意,一会儿若是锦源碰她一指头,她就大喊救命跑出去。

身后有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衫与被褥摩擦的声响,之后便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在离谱地响着。李枫等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锦源已经安静地睡着了。虽然两人同榻而眠,但好像他们之前有一道看不到的屏风一样隔开了一段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李枫长吁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刚才缺根筋的脑子也开始活跃运动起来,思考着前世今生、未来过去种种琐事。

“丰儿……丰儿,醒一醒。”

李枫几乎是弹起来的,晚上梦到老板给她打电话说最近的数据不好,让她好好找原因,梦里就在不停的工作和焦虑,等到有人叫她起床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以为自己是上班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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