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难硬撼,反却放肆笑出一声,嘿嘿道:“方青衣,你且不妨先看看你那宝贝徒儿如何了!”
方青衣察觉到手上那一丝微妙异常便也就在此时。
他先前为寻出路,剑斩困阵中佛灯石台,阵破时虽有红莲业火等异象显现,但一来时势紧迫,不暇旁顾;二来那业火之影颇有几分色厉内茬之感,方青衣一身修为皆是玄门正宗,清气浩荡如渊如海,轻易便能将其压制,纵然一时间未能驱散,也不过事后费些功夫罢了。随后便是遥见越琼田遇险,以一剑之力破山开穴,所历事皆电光石火,那业火之影无声无息、不痛不痒,一时间便被搁置了。不想偏在此时,本已不彰的业火忽生蠢动,死灰复燃,竟倏的蹿如火龙,从自己身上绕过数匝,眨眼沿着提了越琼田的手臂蜿蜒而下,一跃冲向少年身上。
方青衣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也不想,甩手一抖,就要将越琼田推开。偏越琼田心情犹在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之间,只恨不得双臂双腿都牢牢缠住了方青衣,哪是这一抖就能推得开的?只这转眼功夫,业火幽如鬼魅,已自方青衣处卷至越琼田身上,暗红火光缭绕成片,映在方青衣眼中尽是心惊,手上登时添了数分力道,一推一甩,越琼田惊呼一声,立刻倒飞出数步远,扎扎实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茫然震惊,定定望向方青衣。
方青衣顾不得他那几分委屈,指诀连掐,玄门清光顷刻成罩,裹向越琼田。但他出手迅疾,那抹业火之影却更狡黠快速几分,不待清光落定,早虚虚一晃,又无声熄去,不见了踪影。而越琼田犹是好端端一个,全然不见半点异常。
越不见异,越是有异,这片业火之影隐入越琼田体内,比之自己身上的隐患更令方青衣棘手,忽听头顶高处异响频生,便在业火之影闹动的这分神片刻,偃鬼王身腾鬼云,竟已遁至开山辟出的山石缝隙所在,下视冷笑:“方青衣,纵你剑利心坚,终入本王穀中。下次再见,便是生死。且看你果业缠身,还能如何跋扈!”话音一落,忽又转做阿萝的女儿家音貌,发垂胜雪,一身血污,在半空中袖掩半面,如怨如泣转了个身,顿时茫茫丝萝雪絮般凭空而生,将她拥在其中,切切悲吟:“负妾一世情,追君三世名。九泉光不落,唯妾恨萦萦。方郎……妾身甚恨啊……”瞬间白茫如雪,飘飘荡荡散落山腹洞窟之中,哀吟之声未绝,鬼云残影已化作一道暗色流光,只一闪,破开山隙遁入远空而走,追之不及了。
此刻方青衣却也无暇分心,既知偃鬼王此去难追,索性一心放回越琼田身上。他吃了方才教训,立足远于三尺,皱眉道:“情况如何,你可觉不适?”
越琼田跌了那一跤吃痛,见方青衣神色紧张,却又不知因何事紧张。那一片业火之影生灭甚迅,即便他已着道,犹然不知,揉着屁股爬起来,摇头道:“我无事,师父……”
头顶一片轰隆闷响蓦的打断了他的话,数块斗□□石从劈开的山缝连续滚落,四壁石墙亦有不稳之状,零星沙石崩散,无数细小裂隙开始蛛网般蔓延。
连绵不绝的震荡中,脚下的大块地面也随之开始摇晃,越琼田本就手脚脱力,颠簸一起,顿时一个踉跄,手舞足蹈四下抓挠。若是往日,方青衣定然随手便将他扶住了,但此时手臂甫动,却又按下,正想着以真气虚托一把,一旁“哗啦啦”一声响,一具白花花的骨架猛的被塞进二人中间,给越琼田做了个不高不矮的扶手。随即便见同样狼狈的朱络抹着嘴角血痕,另一手也撑在髅生枯魅肩胛骨上,做了个笑脸冲着方青衣道:“方前辈,此地地气被破,恐将塌陷了,不如我们先离开再说?”
方青衣亦知此地已不堪留,直到此时还未彻底坍塌,全赖自己释出的冻气支撑,立刻果决点头:“走。”话一出口,身化剑虹,白电般在洞中兜过一圈,将三人一并卷入,随即清吟昂扬,遁破残岩往空而去。随其身后,冰华溃散,满洞砂石裂岩立刻大片大片崩落,整座鬼山腹中闷响如连雷,蓦然“轰隆”一声巨震,黝黑山体半腰处显见塌陷了巨大一片,泥犁洞中积蓄百多年的阴秽鬼气失了桎梏,登时从此宣泄而出,灰天黑水之间,只见一条粗大烟柱扶摇直起,上冲百丈,方在朗朗日光下止住势头。随后若聚若散,如烟如霰,化作偌大一片阴沉云盖,悬在了天地之间。
数十里外,一片旷野荒原。
一道雪亮剑光划过已染了夜色的天空,将深藏着泥犁洞的山脉彻底抛在了身后,随即就在这片荒林边刷落。匹练般的冰光一敛,现出四条人影,方青衣独据一边,髅生枯魅左右架着朱络和越琼田站在另一边,间距足有两三臂展。
这般提防姿态,越琼田也已觉出几分异样,方站稳脚步,就匆忙道:“师父,是发生了何事?你与那偃鬼王过招,可有不妥?”他口中问着,一如既往便想要凑上前去拉扯方青衣衣角,但才举步又顿住,只一手一脚生生空悬在那里,硬生生拗出了几分委屈意味,搭配一身破烂狼藉,愈发可怜。
朱络在一旁便忍不住嘿笑出声,一边随意抖着自己同样糊了血迹的衣袍,一边也顺手意思意思的在髅生枯魅滚了不少尘土灰砾的白骨架子上拍打两下:“小越,分明是咱们三个伤的伤,损的损,狼狈不堪。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