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那老友取名随性,他自己占了个‘东’字,家中子弟便也各按方位。南……西……这孩子该名‘北苑’。这个项圈还是某当年送他的百日贺,上头的金铃以秘法锻造过,有些小小的趋吉避凶、祛恶褪病的用途。”他说着话,倒是颇生几分感慨,“这几日府中赐出的金花,铸造手法与其相类,两者既逢,不免生出些共鸣迹象,才叫某得以察觉。敢问二位,厉家世居青羊山隐世修行,家中幼子如何会随着你们的商队来到千嶂城,他又怎会变成这般灵窍封闭的样子?”
孤城吹角将自己与厉北苑的渊源娓娓道来,不觉间便将龚家叔侄的疑惑打消了大半。龚义中心的抗拒戒备更是纷纷卸下,转而有些急切道:“城主既知北苑身上的问题,不知可有解决之法?”
孤城吹角只道:“还需先知晓究竟何事致他如此。”
说起厉家在青羊山上发生的事情,龚老叔和龚义也是彻头彻尾的稀里糊涂。孤城吹角再三追问,龚义也只得硬着头皮从自己如何认得厉北苑说起,除了在青羊郡中的事情,大多连蒙带猜,更夹杂了许多凡俗中人对炼气界颇不靠谱的猜测。好在孤城吹角涵养上佳,从头到尾仔细听罢,登时深皱眉头:“厉家怕是出了关乎全族安危的大事……可恨某得讯太晚,此时已过半月余,无论祸福,也早就尘埃落定,无可转圜了。”
龚义将厉北苑虚环在怀里:“城主,恕我妄言,青羊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追究已是迟了,不如先想办法医好北苑,才是眼下要务。”他说着话,又微微一惊,不免迟疑,“城主可是有心要助北苑?”
孤城吹角哭笑不得:“厉家与某千嶂城乃是至交,其子侄如同某之子侄,某岂会置之不理。龚二郎莫要担心,北苑此后便在府中住下,某自会为他仔细调理伤势,再开灵窍。”
龚义这才松了口气,讪笑一声:“城主高义。”
然而他这边刚为厉北苑欣喜,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龚老叔忽然开了口:“城主考量极是周全,北苑这孩子自被小侄救起,浑浑噩噩已有半月,想来若要恢复也非一时一日之功。若是能让他留在千嶂城,免受风雪奔波之苦,又有城主亲自调养施救,对他来说正是幸事。”
“老叔说的对!”龚义立刻赞声,但随即却是一愣,后知后觉了龚老叔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喃喃道,“北苑要留下……”
龚老叔抬眼看看他:“北苑本就不是凡俗人家出身,跟着商队回去,倾尽龚家所能,也不过保他一个吃饱穿暖。既治不好他的病,也耽误了他的前程。城主是炼气修行的大能,又是他家中长辈至交,岂不正该是北苑日后安身的依仗?”
孤城吹角闻言微微一笑:“老丈心明眼亮,正该如此安排。龚二郎也请放心,北苑在千嶂城,便同他往日在青羊山,一应用度,绝无分别。”
“这……”
“况且待将他的伤病治好,某免不得还要带他重回青羊山一趟。厉家之事不可沦成悬案,无论是福是祸,我皆需对老友有一个交代。”
龚义听到此处,只得苦笑一声,拱拱手道:“是我想岔了,仙家事到底非我等能及,此遭能与北苑有这一番际遇,已是好大的运气,不该再过强求。”
孤城吹角摆摆手:“切莫如此说,这是你与北苑的缘分,岂能一笔勾销。待他日北苑身体恢复,也定是要他寻个机会前去拜会的。”
龚义不置可否,只低头拉着厉北苑的小手轻轻晃了晃:“小北苑,此后你就留在千嶂城养伤治病,乖乖听城主的话……等你以后也成了城主一样能飞天遁地的大能,要记得来看看你龚大哥啊。”
厉北苑的眼珠在眶中迟缓的一转,看不出听得了几分。龚义胸中倒是一阵阵的酸楚涌上来,也顾不得失礼,连忙抬头:“城主,北苑就托付你了,我……们且先告辞。龚家的商队明日才出城,若有什么事,尽可派人来客栈招呼一声就是。”说着话,匆匆扭过头就想要离开。
孤城吹角大略明白他心中别意酸楚,并不强留,点头道:“老金,安排车马好生送二位回去。另有微薄谢礼奉上,还望两位不要推辞。”
龚老叔看看依然懵懂的厉北苑,又看看扭着脸的龚义,只得代为说谢,又不轻不重拉了一把他的胳膊:“二伢,走吧。”
龚义顺势松开手,跟着他头也不回,快步出了花厅。站在一旁的金玉章也连忙跟上两人脚步。不过片刻,厅中便空荡荡的只剩了孤城吹角与厉北苑两人。
厉北苑还站在椅子旁边,一只手半张半握着,似是不太明白为何再没人牵着自己。直到过了好一阵子,才转头将视线追出了花厅,忽然动了动脚,似是要挪步跟上去。
不过孤城吹角更快的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晃了晃,放柔和了声音道:“北苑,某是你孤城伯父,你父亲的好友。跟伯父到后面去,见见你伯母和姐姐,可好?”
厉北苑不言不语,但似也不抗拒孤城吹角的接触,被他拉着手,就一步步跟着出了花厅,一路转到了后宅。
后宅布置得格外精致华美,许是还在喜期的缘故,大红色的装饰摆设遍布各处,连门窗上的帘幔都绣有似山又似火焰的暗纹,饰以串串珊瑚玛瑙,光华熠熠。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