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墙建筑的小院落,占地足有雪庐两三个大小,式样考究精致,装饰不以金玉,多是名花香木雕琢点缀,荒岭寒风之中,便有丝丝缕缕清雅的香气随风相送,沁人心脾。
越琼田受了惊吓的缘故倒不只在这座帐篷的突兀出现与华丽雅致,更在他分明认得这熟悉之极的风格,嘴巴越长越大,一时间却没能发出声,只从喉咙里好容易挤出了个“啊”字,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得震天咳嗽起来。
咳嗽的动静不小,那帐篷里的人似是被惊动了,门户一开,一个细挑身影立刻飞快跑了出来,毫不见外的上手帮他拍着后背又顺了顺胸口,还要笑话他道:“哪有一早站在门口张嘴吃风的,青冥洞天只听闻有餐霞之法,可没听说过还有什么餐风饮露的修行法门。”
越琼田咳得满眼泪花,好容易顺过气,嘴巴却还没能合上:“四……四……四哥?”
那个跑出来的少年比他大了几岁,身材高挑细韧,举动间已颇见修炼根基,却生得一副细眉杏眼、貌似好女的精致相貌,一笑起来眉目弯弯,像是颇为乐见他的惊讶:“我和七叔昨晚天快亮的时候到的,这荒郊野外当真难找,费了我们好大工夫!”
“容叔也来了?”越琼田已经被惊吓得有点麻木,揉了揉脸,“我去见他……哎,你们千里迢迢来这儿是要做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了点慌张的预感,手指一弯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找我?”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青年文士也出了帐篷,一手扶着门口语带笑意:“自然是奉了家主之命来接你回去。小琼田,你在外头一跑大半年,玩得畅快了,倒不知家里多少人替你提心吊胆,望眼欲穿。”
越琼田这时方后知后觉记起来自己乃是偷溜出玉完城的事,在外走跳时还好,如今一遇了家里长辈,登时尴尬得连抓头发,只能“嘿嘿”傻笑。笑了一通,又左顾右盼道:“姑姑不是默许了我跟着师父修行嘛……容叔、四哥,不如先听听我师父的安排,再说回不回玉完城之事。”
越山容眼底微露出一丝讶异,越九华更是快人快语,直接叫了出来:“怎么,方前辈还不曾对你说?”
“说什么?”越琼田茫然,心中不安却愈发强烈,几乎有些失措的拉住了越九华的胳膊追问。
越九华这时再反省自己嘴快已是晚了点,好在越山容瞬间收拾好了表情,微笑道:“便是方道长致信家主,说他近来要花极大心思在追捕魔尊遗脉之事上,恐有连番战事带累了你。因此打算让你先回玉完城,有家主指点,也不至耽搁了修行。”
“师父给姑姑写了信……”越琼田喃喃一句,“我怎么不知道,师父从未跟我说过!我去问问师父……”他转身欲回雪庐,却被越九华手快的一把抓住:“方前辈在昨夜我们来后就动身了,行色匆匆,想来事态紧急,才没来得及跟你招呼一声。”
连番意外落到毫无准备的越琼田身上,砸得他有些发懵。越山容见状,一个眼色递过去,越九华立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将他向帐篷里推:“方前辈修为高深,哪用得着你为他担心,乖乖回家别给他添乱才是正经。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你快来给我讲讲你这段时间的见闻经历,好歹也让我过一把瘾,我可是磨了七叔好久,他才肯带我一同出来……”
越山容也道:“你们兄弟两个自管一块儿说说话,待休整休整,明日再动身回玉完城。”
越琼田被稀里糊涂拉着迈步,一只脚已进了门,听闻此言忽又连忙回头:“容叔,且等等,我还不能走……”
他话未说完,一直温温和和言谈带笑的越山容神色忽然一凛,喝了一声:“何来魔道宵小!”抬手一扬,一道青光从袖口飙出,快如疾电射向雪庐侧方。只闻“轰”的一声,溅起半天雪沫,内中杂着一把凄厉的惨叫声:“越琼田!越琼田!救命啊!有人要害本座!”
那道青光本是势头凛厉,乍闻这一声叫唤,越山容眉头一动,五指空抓,青光竟是硬生生顿在了半空。再向前不过尺半,就是一截白生生的颈骨,上头顶着的骷髅眼窝里幽火乱转,一副受了莫大惊吓的模样。
越琼田连忙道:“容叔,手下留情,小骨头不是坏……人,他是来寻我的!”
越山容颇狐疑,看看墙角那明显非是善类的精怪,又看了看越琼田:“你认得这魔物?”
髅生枯魅被青光架颈,闻言还要跳着脚吵嚷道:“呸呸呸,本座乃是地地道道的白骨精灵,出身高贵,才不是什么低贱魔物!”
越琼田哀叹一声:“小骨头,你别吵!”又向越山容道,“他与我相识已有一段时日,师父也是知道的。虽说相貌奇诡了些,却没有什么恶意,容叔你就别吓唬他了。他身上还有师父下的禁制,要是再被你的明月环砍上一刀,又要去了半条命!”
听他这样说,越山容将手一招,青光回环落回手中,原是两柄首尾相衔青光凛凛的短刃。长不过半尺,薄如春冰,更似一件精巧的饰品而不是夺命利器。随着越山容掌心一转,便隐回了袖中,才道:“既有方道长的禁制在,倒也省心。但这般异类……”
越琼田飞快截下他的话:“容叔放心,我不与他过多纠缠,他本也不与我一路,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