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童。刚刚迈出两步去,背后兀的气冲冲一声大叫:“小贼,别跑!”“呼”一道风声挟着一股大力狠狠捶在了他的背心。那男孩子虽长了个竹竿般细高高的个头,里头乃是缺衣少食长大起来的瓤儿,哪扛得住这一记,顿时成了个滚地葫芦,一头栽到雪地里,摔了个五体投地狗啃屎。男童已拉着小女娃紧赶过去两步,堵在男孩子面前,得意道:“看你哪里逃……”
那“逃”字还没说完,抢在雪地里的男孩子挣扎着抬起了半个头,竟是满口鲜血披面,一大片赤红混着白的灰的雪沫,刺眼之极,也惊心之极。
男童后半个字登时硬生生噎回了嗓子里,“唰”的一下变了脸色:“你……你别装!我没用多大力气!你……你别吓唬人……”
只是那男孩子咬着满嘴的鲜血,连再多一个字都没能吭出声,眼神涣散的也不知是看了他还是看了那小女娃一眼,脑袋蓦的向下一栽,就伏倒在雪中没了动静。
凛冽风中,只听到小女娃惊恐万分的尖叫起来,带着嚎啕的哭音:“风师兄……风师兄你打死人啦!哇……”
满嘴的血腥味吐不出去,反倒丝丝缕缕的倒灌回嗓子眼,好似一把铁锈从喉咙口硬生生的抹进了胃里,蛰刺得人难受。
朱络尚有点浑浑噩噩,闭着眼大约是个仰面朝天的姿势,脑子里却乱得好比刚刚放过烟火,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想一回:“风天末这小子下手真黑,丁点大的时候就敢动手揍人了!”
又想一回:“可怜我那颗门牙,吊在嘴上已经摇晃了三五天,还是一跤跌到雪里磕掉了,捡都没能捡回来……”
再想一回:“要不是我好一阵子没吃到饱饭,也不至于这么丢人的被他一拳头就打晕了……”
但一想到这里,忽的一顿,一边还在为幼时的遭遇忿忿不平,一边却依稀觉得似是哪里有些不对。脑子虽然还是昏沉沉的,可一旦生出了这么点念头,就如抽丝剥茧,那许多的乱絮般的记忆渐渐被一点点拨开了。起初记起自己已炼气修行二十多年,若非至极情形,哪还有因少吃两天一顿便饿得没了气力的说法;紧接着,那个臭着一张脸的骄傲的男童身形也被抹散了,换成了另一幅咬牙切齿开弓搭箭的成年男子模样……朱络陡然一个激灵,霎时记忆回笼了大半,连带着一身凄惨之极的伤势也被唤醒般疼了起来。
牙缝里丝丝的抽着凉气,风天末倒是当真不曾手下留情,几个大招硬撼下来,脆弱的经脉又添新创,若不是尚有一缕温凉的真元还在经脉中缓缓运转,安抚修复伤势,只怕大半条命都已经丢了。朱络脑子里虽说清醒了数分,到底伤重难以动弹,只能茫茫然勉强撩开了点眼皮,放空般瞪着上方发呆。
灵气如泉,虽是潺潺溪流,却源源不绝,一寸一寸洗透经脉,剧烈的疼痛也因此被渐渐抚平。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络的视线终于又清晰了些,晃晃悠悠的,望见自己躺倒的天顶正上,红月如血色妖瞳,映透漫天赤艳雪花。每一片雪,都如同一簇小小的艳丽的花朵,纷纷扬扬从天穹洒落下来。一沾上身,就融成了似血的水滴,悄无声息的没入皮肤之下。而随之一同的,便是舒缓着一身内外剧痛的温凉泉流,“叮淙”一声,也纳入了新的一滴灵息。
朱络茫然的张着眼,看那血月,看无数片的红雪,次第融入自己体内。经脉中的剧痛在不知不觉中减弱成了微微酥麻刺痛的感觉,倒好似先前受那地脉之精浸润时的滋味,持续一久,竟隐隐约约生出几分舒坦。这点儿舒坦对比截经断脉般的疼痛有云泥之别,朱络更是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更不要说去深思其中违和之处,就那么大瞪着眼睛,呆呆看红月红雪,任凭诡异之境一点点将一层淡淡的红光也染到了自己身上……
一股强烈的愤懑凶虐怨怒之情,也随着红光的渗入在心底缓缓滋生。蓦然,火焰般升腾的怒气与戾气在心口炸开,杀伐屠戮之意仿佛开闸猛虎,就要从心脏里奔腾而出,只那一瞬,连朱络木呆呆睁着的一双眼,也突兀的抹上了一层血红,眼前恍惚正见风天末手持凤翼耀武扬威的模样,脱口竟是大喝了一声:“杀!”
一字如雷,杀心如铁。原本还瘫软酥绵全然不想动弹的身体猛的一跃而起。却也是在同一时间,另一股冷如冰刃的金戈肃杀之气也在他的胸口绽出,冰冷冷透骨般的一缕剑意就悬在那心窝正当中的位置,如扼死关,不叫半分轻越雷池。而杀刃虽不曾入肉,冰冷的剑气却直直刻入心窝,朱络口中的“杀”字变了调,变成一声惊痛呼声,生死一线,毛骨悚然,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在那一刹那彻底张开了,汗出如浆。刺骨的冷风无孔不入,立刻恶狠狠刮透了他一身,眼前迷离,全然一泯,换做了冰雪深山,风咆雪溅之景。
脑中好似被巨锤轰然一击,先前迷离幻境皆破,朱络猛一个翻身跳坐起来,顾不得别的,先两手飞快直接扒开了胸口的衣服。藏在怀中的玄瞳之上尚有烁烁幽光未曾尽熄,奇异幽深的强大玄力余韵仍包裹在周身。朱络狠狠将它一捏握住,再摊开手,掌心多了几点微红,竟是沾染上了几丝血迹。
他再哼一声,顺手连里衣也扯开了,立刻有个物件从胸口贴肉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