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风旋如有所感,越发剧烈颤动,仿佛无穷之力,澎湃将出。而凤翼之上那一道天象灵矢,正是这股浩瀚力量的引子与指向,不可断、不可止、更不可挡……
锵然弦响,轰然一声风火齐卷,一瞬竟遮蔽了半边天幕,唯见黑烟红焰狂风,炸成一个从未见过的庞然巨物,由灵矢为导,卷向朱络。朱络一身修为本就被风旋拖沓其中,那遮天之势,刚只当头压下,喉头一甜,已是经脉内腑不堪剧震,喷出了几口鲜血。但间不容发之际,不容他回气调息,之后巨力一浪接续一浪,无穷尽般扑来,直欲将人碾做齑粉。朱络大惊失色,对此前所未见,忙使尽全力抵挡这一招之威。只一弹指间,身如飘叶,直被击退数丈不止,双臂骨骼“咯咯”作响,持鞭的手腕陡然一阵剧痛,腕骨不堪其负,顿时折裂。
但当下朱络已是顾不得这点疼痛,心念一动,寸心转入左掌,继续化出焰壁防护己身。他变招已是极快,风火雷霆却比他的反应还要更快几分,轰天之势不止,强悍力道已自折断的右腕疯狂冲入,仿佛只要一瞬,就可碾碎全身血肉骨骼,除寸心乃是本命法器,可应心意而动外,周身竟是被这股力量死死压住,分毫难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狂飙怒吼着将焰壁一道道击碎,纵然已被削弱了大半,仍是轰至眼前,难躲难避。
这一击之力,避无可避落在身上,便是半条命也要去了。只是还不待朱络心中筹划如何拖着半条残命逃出生天,杀机近在毫厘之际,风火雷霆陡然旋开,惊见箭矢森寒,青光拔目,贯喉而来。
这一记灵矢隐于风雷浩势之后,更是杀手中的杀手。朱络一眼瞥见寒光,喉间已是一凉。弹指须臾间,既好似脑中一片纯然空白,又好似无数念头翩然闪过,绚烂炸开一瞬,反倒是灵台之中一点真识不灭,较之自身动念更快,幽深玄力不催自动,全力一冲。登时数声脆响,也不知身上筋骨经脉摧折了几处,以自身血元魂精为引,爆出一股强横真元。真元一瞬凝于身外,竟是硬生生将灵矢来势阻了分毫。朱络恍如大梦惊醒,连忙勉强扭动脖颈,偏头一避……然而究竟先后有差,仓促之间,喉间要害勉强仰避挪开数寸,却是“噗”的一声,另一声轻响惊雷般在脑中炸开。
一刹那间,朱络甚至不明白为何这般轻小的一点声音会在耳边爆如雷霆,只是随后,更闻一声惨叫自自己口中冲出,随即一股锐利如破脑穿颅的剧痛才爆发出来。瞬间黑烟、熏火、雷霆、血雾……都在眼前绽成了一片怪诞的影子,玄力倒冲灵矢,生生截断险些洞穿头颅的箭势,却也将朱络震成了一只断线风筝,轻飘飘倒飞出去十余丈,狠狠拍在了一片石壁上。
朱络惨叫的力气也被这一拍彻底掐断了,闷哼一声,跌跪在地。奋力扑腾了一下,却连站起身的力气都被击散,只能狼狈不堪的半跪半匍匐在地面。风天末随后追击而来,虽也是咯血淋漓、鬓发蓬散的狼狈模样,但周身霞光烁动,已比他强上不知多少。转眼踏风而下,挥了挥手,微风扫开周遭灰烟石粉,两人一别十年,终是又一次真真正正的站到了面对面——不过三五尺远近的面对面的距离上。
只是朱络剧痛撕心,全然顾不及此;而风天末,更是没有半点此中感慨。抬手抹了抹嘴边拭不尽的血痕,眼见那血红又在手背上开始蜿蜒,却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以凤翼撑地,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狼狈趴伏着的朱络,讥讽开口:“朱师弟,被自己的南天离火反噬的滋味如何,可好得过向同门挥剑?”
“朱师弟,你可知这是何招?此乃一卷得自古洞天的秘本残卷,内有一式,可并举风火双元,同心施为,威力难挡,逆转其行,便成当下你身受的这一记绝杀。”
“朱师弟,此卷为我入无心云相之时,杨辰师兄所赠。他嘱我收敛脾气,日后需与你好生相交,碧云天四脉,同气连枝,修途漫漫,该是互相帮扶,岂能再如童稚之时那般内斗无休?”
“朱师弟……朱络!”说至无话可说,终成一声恨透心脾的怒喝。风天末身受古式逆用的反噬之力,一身气血激荡,同样十分难过。经脉中乱窜的真元一时难控,索性直接飞起一脚,将朱络踹得如滚地葫芦般再次撞上身后石壁。朱络闷哼一声,半身仰躺,终于抬起了头。
满是血污灰迹的脸颊上,最刺目的,乃是一道涓涓鲜红,自左眼眼窝中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朱络一手捂在眼上,却捂不住那片赤红血色,只能咬着嘴唇不住的吸着冷气。眼前昏茫,脑中亦是疼得混沌一片,风天末字字控诉,恍惚听得,又恍惚听不得,痛到极致,反而弯了弯嘴角,咳出一口血,带着一声呛笑:“杨辰……师兄……啊……”
风天末也陪着他笑了一声,咬牙道:“只废了你一只左眼……你还不若适才被我一箭射死,痛痛快快的为杨师兄偿命。如今你既然侥幸不死,便随我回碧云天吧。审堂之上,就不知你能熬过几道生死关卡了!”
口出冷言,风天末又缓缓平复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再看朱络的模样,像是已全无反抗之力,一手掩着被射穿的左眼,仰面瘫在地上气息散乱。另一只眼却是糊着血污仍直愣愣的睁着,目光朝天,也不知是在茫然的盯着什么,还是已无物可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