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被什么看不见的尖桩当胸贯透,牢牢钉在了地上。
那被掷出的物什正是方青衣得自泥犁洞秘窟的人骨佛灯,既受魔功佛法洗炼,又与阿萝真灵息息相关,当时本是随手收取以防万一,不想却在此时成了一抗偃鬼王焚灵解体之法的要物。清秋洗于胸骨上一剑通贯,登时金光大盛,清气勃发,悉数转化方青衣孤注一掷的残存命元,璀璨清圣灵光将那块胸骨淹没的同时,长留山山体亦生奇变,赫见茫茫金屑自地漫生而出,转瞬飘摇而起,直与依然笼罩在山巅之上的阵法光罩上下接连。就在两气通贯之际,无形之力冥冥压下,愈演愈烈的地动顿受镇压,土石崩解之势竟隐见倒转,而瘫软在地神形将散的阿萝也终于透过了一口气,仍有些发抖的手指颤颤摸上片刻前还仿佛要被活生生从躯干上撕扯下去的手臂,余痛仍在体内寸寸蚕食,但如今已能勉强忍受,也终于让她有余力撑起半边身子看清了眼前倏变之局——第一眼落在浅浅一层不知何时覆盖了自己全身的细碎金光上,流光如沙似水,似从体内自生,所沁润处,猖狂黑气宛若烈阳照雪,纷纷退散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暖意游走周身,几经磋磨的脆弱真灵得此润养,连魂体都重又凝实了几分。这般得自于“生”的感觉在阿萝的认知中几乎是全然陌生的存在,但身为鬼类,对此中力量带来的好处天知天晓,登时难能自抑的全心全力汲取,一口气沉浸数息,才后知后觉转眼望向几步之外的方青衣。
这第二眼,看到的是满眼辉煌之色,似无尽的金焰于其体内喷薄而出,浩浩汤汤,接天连地,甚至连胸前大股大股仍在溢出的鲜血都一并化作汹涌灵气,上灌于化神织星大阵,下行于长留山一石一土之中,将偃鬼王所留的最后一道魔气逼迫得无所遁形,蒸腾上溢,与金光绞在一处垂死反击。
阿萝见状,只觉目眩神晕,双手撑在地面仍是力亏难以起身,只能又惊又急绝望开口:“散功灼命,尽焚业孽……方郎,竟是我害你至此么……是我……”
长留山巅一把命火要焚尽累世仇怨,遥遥远天之际,也正有一团暗红火光划破长空,张扬而至。妖异而迅疾不凡的遁光内,正是朱络一行四人。自不尽山至长留的数百里之遥,加持以鬼踪异法,所用时日缩短得惊人,不过大半日光景,夕照尚于西天徜徉未尽,明池金所卜出的终点所在已能自云端隐约望见。
比之若隐若现的山峦更清晰的,乃是牢牢撑起在山巅之上的巨大金色光罩,晚阳丽景,竟是全然逊色于那光罩之上璀璨流转的点点辉光,似万点灯火烛夜而明,更似周天星辰流泻人间,清肃之气直冲霄汉,即便距离远隔,仍能隐隐有所感知。
朱络一行人的注意力自然都被那片山巅吸引了过去,不似越琼田阅历浅薄与髅生枯魅出身闭塞,碧云天在炼气界传承源远流长,朱络与剑清执只望过几眼,便异口同声开口:“化神织星大阵!”
剑清执更是随后又补上一句:“是青冥洞天的阵法。”
这一路赶来耗时虽大为减短,但也足够剑清执了解越琼田执意要往长留山一行的前因后果。未曾想到内中还有这般远至赤海魔行时的恩怨情仇纠葛,只是一来局外人不好信口闲论,二来方青衣与偃鬼王也正是炼气界正邪两道声名隆盛的存在,两人一场生死之决,起因虽是私人恩怨,但也足以牵扯两方阵营走势,以他身处地位,不可谓不极为关心,是以远远一见道门大阵笼罩寒山,心中已有数个念头疾转而过,脸色越发凝重:“此阵乃布阵人修为点化而来,同气连枝,同生同灭,虽出自青冥洞天,但也算不得什么不秘之传,甚至颇有修行中人以此打磨历练小辈。而此刻出现在方前辈约战之地,这……”
后话未尽,但分明已有不祥之兆,以一手虚托在他腰间运使遁法的朱络却好似全无顾虑,直言不讳的接口道:“道门玄气之外,更有大量生机转化的灵气在阵法上涌动,运使出这般伤敌自伤的法门,分明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阵中情况恐怕难以善了……”
“师父!”之前只在旁听的越琼田尚对青冥洞天诸道法一知半解,更兀论化神织星阵这般等级的阵法,但剑清执与朱络前后道出的危兆他却还是听得清楚明白的,登时急了,顾不得尚在遁光笼罩之中,身子向前一耸,急欲扑出。
朱络反应极快,另一只手捏诀之余,张臂一夹,登时将他牢牢挟在了肋下不得动弹,轻叱一声:“此时你急有何用,定神,待到了长留山一看便知究竟。”
剑清执亦觉自己失言在先,立刻附和点头:“此阵与方前辈本身关联,既然阵法运转流畅不见颓势,想来阵中局势也该是方前辈稳压了偃鬼王一头。少城主且安心,切莫自己先乱了阵脚。”
两人一边软语宽慰一边出手制止,无论越琼田听得信得多少,倒是一时间不至于再自生乱象,只紧紧抿着唇盯住了前方山峦,竭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错过分毫变化。这般直勾勾目不转睛片刻,视线内的金光明明烁烁,流泻不绝之间,自己体内竟好似也有什么冥冥中似是而非的存在开始渐渐淡去,一丝一缕的剥离之感细微缓慢,却又怪异鲜明。
忽听一旁一直揪着他衣摆的髅生枯魅“呃”的一声,像是把什么本想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