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打转的鱼篓倒倾,一蓬急雨从天而降,颗颗水珠如银弹,砸向白骨灾兵。
转眼间问心斋已成血腥混战之地,御师手下收罗的白骨灾兵与先前一般无二难杀难灭,更有数只妖骨混在其中左冲右突,身形所至便见血雾人命。御师稳坐骨奴儿于半空中冷眼而观,忽又伸手一指旁侧一座高台,台上设一晶光如镜的白石之屏,屏面正对叩心峰方向。虽距极远,峰顶五色云霞仍可倒映于屏上,以勉昔年立门之时怀恩仇恶之意。此时御师抬手指点,骨奴儿应声而动,口中冷光凝烁,蓦的昂首高嗥,一道足有对卡粗细的蓝电喷出,“轰”的一声正中石屏。随后只闻一片“咔嚓咔嚓”石裂之声,竖立于此已有数百年的白石屏一转眼蜿蜒上无数大大小小的裂痕,在一片爆起的烟尘中碎成了一地残石。
“勒心屏……”钓秋水眼前一黑,险些呕出一口血来。闪神之隙,一道白光忽自虚空中乍现,剑星水芒沾身如若无物,一晃掠过钓线界网,蹦到了钓秋水身前不过两三尺处。眼前兀现一具惨白骷髅,钓秋水大惊失色,反手一抖,一把银钩劈面洒出。道其常亦是暗叫一声“不妙”,转身回肘,抓住法剑旋出一道清光,剑刃上陡然跃起三颗星芒,向着骷髅疾飞而去。
“咯”的一声,一转眼间银钩在骸生胸前透骨而出,三颗剑星更是直直命中颈骨,偌大一颗骷髅头登时打着旋倒飞了出去。然而还不待两人松了这口气,飞在半空的头骨口中发出阴恻恻笑声,迟来一瞬的剧痛随之才在钓秋水的意识中鲜明起来。他愕然低头,就见已没了头颅的白骨身躯仍是鲜活,一条骨臂笔直捅入了自己小腹,尚有余下五指捏拳在血肉中一旋。“啊”的一声惨叫这时才从他口中发出,声未及半,一身皮囊已在飞速干瘪消融,血肉精气转眼枯槁在了骸生的臂骨之上,成了一具与其他殒命门人一般无二的血淋淋骨架,晃晃悠悠散犹未散,“刷拉”作响。
骸生腕骨一抖,便将这具没了半点生气的白骨抖落在地,掌中只余一颗泛着幽幽白芒的魂珠。被剑星打飞出去的头骨这时已在空中兜了个大圈子又飞了回来,“咔”的坐回颈骨之上,下颌一张,将魂珠丢入了口中。身后立刻听得一声惊怒大吼:“老斋主!”剑气如泼风,纵横交错而下,将他一身尽笼在内。
骸生“嘎”的一笑,也不躲闪,任凭法剑临身,一连八剑剑剑斩落白骨之躯,火星四溅却难伤他分毫,反倒借势向前一窜,顺路掠过两名问心斋弟子摘取了性命,才腾身起在半空,又一晃隐去了。
御师仍在冷眼旁观,直至此时,才冷笑一声:“能可偿冤勒仇,何其有幸!”伸手一拍骨奴儿独角。骨奴儿立刻又喷出数道雷电打乱战况,亦迫退了本欲也纵身而起追杀凶手的道其常。而就藉此一息之机,场中一众白骨灾兵如闻号令,皆尽飞挠扑纵而退。御师抖手散下一片阴雾隔开两方,淡淡道了声:“不过如此!”就再无他话,骨奴儿将身躯一转,竟就这么如降临时一般踏着风雷血气,往高天云隙中去了。一路飞腾,一路白骨灾兵纷纷贴附上前被它一一纳回体内,片刻只余一具庞然巨影遁入了云中,似徐实疾消失无踪。
“一月前,白骨灾兵与白骨田异兽现身叩心峰下问心斋,杀噬三十九人,斋主钓秋水亦殒于此役……”
“十八日前,黑衣神秘人再率异兽、灾兵杀上大觉湖,死伤者众,幸存者不及半数……”
“此后近十日魔孽不知去向。”
“七日前,两界山一带似现魔踪,但此处方圆数百年内并无炼气宗门,或是有差……”
“无差。”小厅之中,一直安静坐在一旁听着执事弟子禀告讯息的原布衣忽然开口打断,又看了眼上首面无表情闭目端坐的玄玉镜才道,“两界山乃是昔年破魔首战之地,碧云天七祖持东皇紫微双剑斩破北海魔尊一只魔瞳就在此处……”他顿了顿,声音微沉,“亦是我玄门六位长老殉天道之所。”
当年北海魔尊魔焰张扬不可一世,更身负天鬼六绝进退攻守毫无破绽,将半个炼气界摆布股掌之间,其中最为诡谲莫测便是“天三绝”中“天听”之能,几近无所不知,将炼气界排兵布阵洞彻幽微。为破此术,玄门十大长老中修行九转灵犀心法至九重者尽出,以人道修行至契之能布置玄境,遮蔽天听,议定铸神剑破魔之法。待到剑、阵俱成,六人修为、寿元、精血亦全部耗尽,枯竭而亡。此乃玄门开宗以来极为哀荣也极尽惨烈之事,不啻于掌门夫妇战死赤海之役。此时一经提及,非但原布衣正色恭敬,连玄玉镜也腰身笔直的慢慢睁开眼,半晌才道了声:“不错。”
原布衣微微吐出一口气,转脸向着阶下大气都不敢喘的执事弟子点了点头:“继续。”
“……是!”那名弟子匆忙垂眼扫了眼手中卷轴,又道,“两日前,乾云六派联盟估算路程,自觉有宗门或成这一股魔兵目的,召联周遭共十二门派严阵以待,但至今未见魔孽现踪。回禀掌门、原长老,有关此事能收集到的消息尽已在此,后续仍在追踪之中。”
玄玉镜缓缓点了点头:“去吧。”
那名弟子连忙行礼退出小厅,又过了片刻,玄玉镜才看向原布衣:“你说。”
原布衣心领神会,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