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路(1 / 3)

趋利避害,欺软怕硬总是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本性。

钟袖对于张姑姑的话不予置评,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评价别人。

总归是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丰厚的资产来买条康庄道,那就莫怪他人不给自己行方便。

可谁规定蚂蚁一定不能活,大虫一定能长生不是?

她举起水杯和张姑姑碰了下,狐假虎威的一脸逼真。

张月刚给自己低了头,钟袖不想留在办公房再膈应她。

走出市买司办公房时,管事、宫女和太监们默默给她让出一条路,眼神敬畏。

张月能在市买司收受贿赂也不是一两天,还头一次见她在个新人跟前吃瘪。

她在市买司里是蟹将,而苗公公是天!

钟袖漫无目的地溜逛到了市买司后院。

只一位发丝半白的老嬷嬷正在浆洗,钟袖停下来坐在井边玩水。

老嬷嬷在她来后,总会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钟袖:“有话要跟我说?”

老嬷嬷如惊弓之鸟,低头飞快地搓洗。

钟袖注意到她手里都是些太监宫女的衣裳,有些疑惑:“宫里下人的衣裳不是都自己洗?”

老嬷嬷摇头:“各部司是有权自己请人的。”

钟袖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出宫?”

这里的倾轧无处不在,且毫无道理可言。

老嬷嬷被井水冻得紫红的手顿了顿:“家里没人了,到外面活不下去。”

钟袖联想到他们一路逃荒的九死一生,点头:“那你留在宫里也挺好。”

老嬷嬷认同地点头,见她又去玩水,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凑近她:“听说姑娘上午去三省山居了?”

捧在掌心的水哗啦啦从指缝里流出,映在她眸子里泛着碎光:“嗯,还见到楼掌印。”

只不过不是在三省山居见到的。

而且似乎,可能还是场不太愉快的遇见。

钟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有点烦。

“那…那老祖宗现在可好?”

钟袖:“?”

老嬷嬷局促地在身上将手擦干,从怀里取出一双绣了青翠绿竹的精致鞋垫。

将鞋垫捧到钟袖面前,老嬷嬷道:“下回姑娘去三省山居时,可否替老奴将这个呈递给老祖宗?”

双膝并拢,钟袖和老嬷嬷脸对脸:“老祖宗是谁?”

老嬷嬷:“…是宫里人私皆是如此唤千岁。”

钟袖:“!”楼掌印?他哪里老?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近侍,一个是低入尘埃的奴仆浣洗。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为什么要给他做鞋垫?

老嬷嬷爱惜地摸着鞋垫上的翠竹:“姑娘莫听别人乱嚼舌根,老祖宗他…是个好人。”

舌尖在嘴里卷了卷,钟袖露出个老嬷嬷看不懂的笑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好人哩?

彼时她们没这辈子幸运能逃出罗村。

被偷袭后,一辈子要强的阿奶为护住褞哥儿跪地苦求,被罗丹一刀穿进胸口。

最是跟人不亲近的青禾,为了护住受伤的她,跟罗丹带来的人双双丧命。

而她只来得及拖住人,让老丐带走了负伤的张幼贤和钟褞。

钟裙惨烈的哭喊在罗家院子里响了整夜,她被罗丹打残了手脚在柴房捆缚三天。

遍体鳞伤下杀人不成,她只勉强拿碎瓷毁了罗丹一只眼。

过了人牙子又进青楼。

为了活命,她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但她不愿意伺候那些拿女子当个物件儿,让人插尾带环,与狗同欢的人间魑魅!

棍子挨了,鞭子也受了。

满楼看她在台子上苦苦挣扎的人。

最后那碗虎狼药灌下时她发了狠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大火升起的那一刻,有人逆着火光走来。

钟袖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听到他凉如冬雪的声音:“这种泼才祖宗放身边不是自讨苦吃?合该送了敌人去头疼!”

然后这世上才有了随公主和亲南漠的钟袖……

“姑娘年纪小,没见过十年前……”老嬷嬷一声长叹。

钟袖打断她:“没见过才好。”

昔日青禾嘲笑褞哥儿没见过安稳世道,老丐说只见瓦砾,不见珠玉的人才最幸运。

想到家里人,钟袖起身侧首:“你算计我初入宫廷不知深浅,这次我不怪你,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摆手离开,钟袖:“我这人不爱跟老人家计较,如果有机会再去三省山居,我会找您来取鞋垫的。”

举着鞋垫的老嬷嬷僵在原地。

出了市买司的大门,钟袖望着皇宫错落的红墙高瓦,决定出去碰碰运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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