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晴空万里。
这是第二次御空，跟第一次时被劲风刮得七荤八素不同，现在的商昀比过去变强了不少，因此能够睁开双眼俯视下方快速掠过的暗色山河。
现在是夜晚，但是月光很明亮，从高空向下望去，黑色的山峦起伏，绵延不尽。偶尔有兽吼声传来，以商昀的目力可以看到山间有密集的黑点四面散开，不难猜测那是被惊起的各种飞禽。
河流呈银白色，一泻千里，蜿蜒曲折，如同匍匐在地、欲腾天而起的巨龙，又好似整片世界最深层次脉络的显化，宏大而神秘。
看着下方的景象，商昀心怀激荡，久久难以平息。那种感觉很强烈，难以用言语形容，是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体验到的。
“臭小子，是不是想出去闯闯了？”
“我好像突然理解我爹了，男儿志在四方，这浩瀚的世界，壮阔的山河，有生之年若是不能踏足，百年之后，一切成灰，那还真是遗恨绵绵，无有尽期。”
“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天地之间纵横驰骋，而不是仰仗他人。”
“叔，你说，修炼到最后能否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长生不死！哈哈哈……”
长空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久久不散，还好这是在荒郊野岭，不然的话绝对会吓到不少人。
“你跟你爹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吧，你老叔我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我问你，修炼这条路有没有尽头或者终点？”
“这个……我现在只知道修炼之路一共有六个境界，分别是灵明境，御灵境，化炁境，至人境，超凡境和相玄境，至于之后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我就不清楚了。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做个猜测的话，我比较相信后面还有更高境界。”
“哦？那照你这么说，境界划分岂不是可以层层叠叠、一重一重堆到无限高？若真是如此，你作何感想？”
“那叔你是怎么认为的？”
“当然是跟臭小子你不一样了，我觉得吧，这条路是有尽头的。不然你说，上古时期那些瞑目则天地昏暗、吐息则四季流转、动作则六合颠倒的神灵都去哪里了？”
“伟力如此，大概就是修炼这条路的最高境界了吧？可是当下，这茫茫天地之间，哪里还有这样的生灵？要我说，都死了，尘作尘，土作土。”
商申喝着酒道，言语之间充满悲凉之意。
“那也就是说，长生只是个幻想？”
商昀十分不甘心，刚刚升腾起来的壮志豪情受到这样的打击，换作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小子不甘心，你想知道你爹是怎么反驳我的吗？”
商昀重重地点了下头。
“你爹啊，是个用拳头说话的人，谁要不服他，铁定得挨上几拳。就算是在这种问题面前，他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他说，这个世界上最真实、最坚硬的东西就是人的心灵，心灵可以抵达一切地方。现有的境界之后究竟是什么，他说不真正抵达终究难以明晓，他会用自己的心亲自去度量一切。”
闻言，商昀顿时不再气馁。是啊，不去抵达，难以明晓，一切都要自己去体会才能得出最真实的答案。
长生不死是否可能？商古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努力修行，用自己的脚步去靠近那个笼罩着迷雾的领域，最后一切自然会拨云见日一片明朗。
从遥远到近乎不切实际的神话里收回思绪，商昀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这场思想的漫行并不是毫无意义，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了方向，有一条漫长的路自无尽远处而来，延伸到了自己脚下，随时等着自己踏上。
生命，终于不再只是眼前的敌视、嘲笑、反抗和争斗，它向不同的方向延展开来，有了未来和期待。
很快，叔侄两人找了个地方落了下来。
“叔，这是什么地方啊？”
沉浸于壮观的景象之中，商昀全然忘记了东南西北，也不知道两人飞出去了多远、现在身在何方。
“离流风城已经很远了，大致是到了洛州边界，再往前几十里，就是兴州地界。”
商申一手随意地在空中挥动，与此同时，他面前的一棵几人合抱粗的大树轰然倒下，碎裂成一堆木块，又作法生起一堆火后，他缓缓坐下，回答了商昀的问题。
商昀也坐了下来，脑海中浮现出云国的版图。在云国皇都之下，设有数州，商申提到的洛州和兴州正是其中之二，每州又设一州牧，下辖数座城池。
正如州一样，城池也有大小之分。商家和应家所在的流云城在洛州虽然不是名列前茅的大型城池，却也不可小觑，足以位列中流。
“叔，我们为什么跑这么远？”
“臭小子，你还想安安静静地修炼吗？如果我们就呆在流云城外面，不说应家的东西，就是白麒寨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