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昕端肃垂首,深深一拜。
“多谢陛下愿意听臣一言。”
“军营新制冬衣一事,确实是臣插了手,此事臣无可推诿。”
“说下去。”
郁昕顿了一顿,稳稳道来。
“冬衣的棉花是臣着人联络了几个士兵的家眷田里收取。冬衣的赶制,也是交给了几个士兵的家眷。”
“然而其中有内情。”
‘有何内情,能让你生了天大的胆子,做此中饱私囊之事?!”
皇帝的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陛下请看。”
郁昕向随侍的宫人递了个眼神,宫人立刻把他准备好的书册接了过去,检查完毕,双手奉到了御案上。
“这第一本册子,是此次棉花和赶制的费用清单,人名。”
“这第二本册子,是对应的士兵名字,和他们的功绩。”
“皇上请看第三本。”
皇帝单手捻开第三本书册。
“这第三本书册,是这些家庭的负债记录,生活情况。皆是贫困家庭。下面附有各家庭所属的里长、保长、街坊的手印,可以证实确有其事。”
“这第四本书册,是朝廷目前暂拖欠所有士兵的军饷明细。”
皇帝青筋暴起的手随着书页的翻动缓缓垂了下去。
沉默。
整个大厅沉默的空气都厚重了好几分。
许久之后皇帝沉声开口。
“抬头。”
郁昕起身抬头,眸光坦然无所遮掩,磊落的看着皇帝。
“如你所说,是因为军饷欠发,家境艰难,你在设法补贴他们了?”
“回陛下,并非补贴。”
“陛下可以看第一本书册的费用清单,亦可以调取往年采买的费用记录来比对。因为省了中间的采买流转,直接找到了源头农家,所以原材料和人工费用,都比往年有一定幅度的降低。”
“他们只是赚钱该得的劳动价值。”
“臣是借职权之便,行了个方便。”
皇帝猛地抬起眸子,两道眸光如利刃般投向眼前的人。
“职权之便?!亏你敢说!”
“如此说来你岂非是功臣?!照顾士兵,还为朝廷节省开支!朕得感谢你?”
“臣不敢。”
郁昕以额触地,声量平平。
“擅自做主,擅用职权,是臣之错。臣认罚。”
“好。”
“认罚就好。”
御座之上的人左右踱步了片刻,扬了声音。
“这些证据真伪,朕尚需时日查验。无辜之人,朕定会还人清白。”
“在这之前,你当如何?”
郁昕声音掷地有声。
“但凭陛下发落。”
整个御书房安静得呼吸之声都几乎听不到。一阵难捱的沉默之后,皇帝缓缓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