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脊背挺得笔直,捏紧了袖笼里的匕首,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平稳无波。
“不知是哪一路兄弟,我们三个是老实本分的过路人,大概是马车动静太大,惊扰了弟兄们,这里先赔个罪。该赔偿我们肯定赔偿,留些费用给咱弟兄们买些酒菜压压惊,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哈哈!”
刀锋抵着谷雨脖颈的那个人顿时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对着身后三五个人笑得身子直打颤。
“大哥!他说我们是劫匪山贼!”
“笑笑笑,每次都数你笑的起劲,你这德行和山贼有什么分别。”
人群中走出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看着比其他人年长一些,单手背在身后阔步走到谷雨的面前,神色端肃。
“你们是怎么闯到这里来的?这是官道。”
谷雨愣了愣。
对啊这是官道,一般山贼也不敢在官道下手,那不是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定了下来,这一波是官家的人。
“我们是……”谷雨张口想说自己是去投奔东路大军,话到嘴边滚了一滚没说出口。
先不说谁知眼前这一波人是官家哪一路人。就这东路大军的行军路线,也属于军事机密,决不能透露。
“你们是什么人?”谷雨反问他们。
“哈哈哈哈哈!”抵着谷雨脖子的那小子又开始爆笑,被这男子狠狠剜了一眼,又讪讪的抿住了嘴。
“你若是说不清楚你们的身份,那便只能先收押入监了。来人!”
那男子高呼了一声,立刻有人抱拳走了过来,“郁副将。”
副将?
他是副将!
谷雨浑身一松,紧缩的眉宇顿时舒展开,在来人一左一右正要架着他走的时候赶紧喊出声来。
“哎哎哎别动!”
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他。
“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谷雨睁大清亮的眸子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热情的笑。
“你们是不是这次北伐的大军?你们是哪一路大军?”
这句话一出来,那一波人脸色顿时变了。
“收押。”
那男子手一挥,谷雨还没反应过来,车夫连同他和吉阳,一行三人齐刷刷被扭送了出去。
“哎哎等下——等下——”
谷雨的声音淹没在风里,那一行人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他们三人晕晕乎乎就被扭送进了一个四面透风的囚车里。说是收监,其实就是囚车。
哐几一下,胳膊粗的大铁链子分分钟就上了身。
压得纤瘦的谷雨一个趔趄,毫无仪态的满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谷雨惊呼一声,扭头看到自己左边右边各一辆囚车。大铁链子同样锁着吉阳和一脸倒霉的车夫。
好家伙排排坐,吃果果。
看看左右无人,吉阳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起来。
“公子!你干嘛不亮出你的身份呀!”
谷雨瞪了他一眼:“你傻吗!你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人,万一是敌军的探子呢?”
“还亮身份。万一被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到时候指不定成了人质。自己小命交代了就拉倒了,指不定还要连累大军,影响战局。”
“那万一!万一是自己人呢?”吉阳着急道。
“你听说过东路大军有几个副将?”谷雨白了他一眼。
“就一个啊,周副将。”
“那就是了!刚才的人管那青袍男子叫‘郁副将’。肯定不是东路大军。”
吉阳的脸顿时白了几分,声音打着抖:“不会真的是敌军探子吧……?”
“那可说不准。反正暂时还死不了。”
吉阳松了一口气。
“会不会受刑可就难说……”
吉阳一口气又提了上来,铁链子哗啦啦作响,挣扎着往囚车里面躲了一下,嘴巴一咧就要哭。
“哭!刑讯最喜欢的就是挑你这种没出息的,一打就招。”谷雨吓唬他。
吉阳顿时咬住了嘴唇。噙了一包眼泪可怜巴巴看着谷雨,硬生生把哭声吞了下去。
谷雨脑袋哐哐疼,这一遭走的真是一波三折。
一出门遇上个傻缺车夫,好不容易被郁昕救了,转头又遇上敌军。挨了一箭不说还中了毒。
这会儿又遇上身份不明的军队。
他心里也有七八分担心。这是东路大军的行军路线,遇上的不是东路大军,极有可能就是敌军探子。
郁昕不是说,周曦舟来信说是有敌军探子的踪迹吗?
何况自己提到东路大军的时候,那个青袍男子的脸色立刻变了。
谷雨闭上眼,CPU迅速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