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就知道这一问问不出个结果来。却没料到,这丫头与之前传闻中变得不大一样,倒被你拿捏得如此服帖听话。”皇甫昭的师父冷哼两声:“只不过就算我救了你,可这丫头恐怕连鬼都做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屋中两人脸色皆一变,至于我,当初鹤老对我说时我就有了心理准备。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死亡其实没多大的恐惧。能在死后和沈莲桥相遇已是我生前死后之大幸,我无多奢求。
夜里,沈莲桥的身子到底支撑不住,被我按进被窝里休憩。我守在床边看了会他,再一次感慨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就算是病中沈莲桥这厮的皮相依旧好看得叫我挪不开眼珠子。我跪在床边,趴着看了会,脑袋后面忽然一暖,被轻轻按了下来,那张迷惑人的脸近在咫尺。
他侧着身看着我,一手枕在头下,冷冷淡淡的莲香幽幽浮在空气中。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低头眨去眼底泪水,我道:“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难得一见的他如此温声细语地说话。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脑袋枕在伏在床榻上的胳膊上:“那我陪你说话。”
他轻轻地嗯了声。
我望着他,慢慢地回忆道:“你知道么?很久之前,我还在地府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他也是个道士。”
“哦?”他没有表现得很意外,这也不奇怪,打我认识他起好像没什么能让他真正有所动容。
“真的一模一样啊。”我很认真地在他脸上比划了下:“所以,当初在凡间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人后世的子孙,唔,也有可能是祖先什么的。哎,那时候我混乱的很,明明在地府里待了六百年,可一回头回来这人世却仍旧是自己刚死的时候。”
他的呼吸很浅,清清凉凉地拂过来,不知为何,却叫我的脸悄悄烧热了起来。好在屋里没点灯,月也昏然,我将脸往胳膊肘里埋了些,不想让他看见。他没有发觉我的动作,眼眸半垂也不知想些什么,忽然开口问道:“地府里的日子可好过?”
我拧着眉仔细地回忆了下:“还好吧,就是刚死不久在枉死城中无亲无故,多少会受点欺负。”地府与人间也无多大分别,新鬼刚去时总是要受老鬼头的欺压,其实最煎熬的不是别的鬼的欺负,而是始终感觉自己是人的自己实在受不了走两步就有个要么鲜血淋漓要么肠肚流了一地的鬼魂。那滋味挺不好受的,不久之后我就被师公捡了回去。师公那时还在当差,说看我面善投他缘,就收留我一点点教我修行之时。
至今我都没搞清楚,为何在那时我没和其他魂魄一样喝一碗孟婆汤,走一回奈何桥,看一回三生石,渡过忘川去投胎。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半月恰巧爬出了厚嘟嘟的云层泄出一缕光芒进了屋,沈莲桥的脸色浸润在月色中,莹白得近似天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出乎意料的冰冷,要不是他仍睁着眼,吐着轻轻的气息,我几近以为掌下的是个死人了。
“冷么?”我的声音有点颤。
“不冷。”
“做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相对着沉默了很久,我道:“不能再见太阳,没有味觉,没有嗅觉,没有人能看到你,不能生子。时间久了,坟头的草长高了,认识你的人会逐渐把你忘记,好像你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假使连认识你的人都没有,那么冬至时都没有人会给你烧上一张纸。”
所以,我不会让你像我一样死去,滞留在不见天日的地府中……
“苏采,”他甚少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唤我,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略撑起些身子,拉近了我,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你不是我,永远不要替我下决定。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一个人自己的抉择。不要擅自替他做决定。”
我的声音意外的冷静:“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该救你,看着你去死,是么?”
“若一人苟活在世间,与死何异?生离、死别,你觉得哪个好过些?”相比与我的肃然慎重,他的神情反而温柔了些许:“以后你就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中元节有我陪你放河灯,冬至我陪你做饺子。
他说的话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其中不详的意思来,我听了隐约觉着他应是瞒了我些什么事,可他既然选择了瞒着我就肯定从他这里问不出来。我望着他凝视我的眼睛,微微倾身,和他以前那样吻着我一样轻轻将唇贴在他额上:“好。”
守着他睡去,我轻轻抽出他怀中的手,走出两步,回头望去,终是掩上了门。
转身,看见的并非皇甫昭的师傅,而是他自己。
他抱着剑坐在屋前篱笆之上,似是对月出神,听到响动回头看我。
我走过去,幽绿的瘴气穿过我的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态飘在地面之上,而泥泞的路面也没有留下我的足迹。
“你是不是很失望?”一跃而起,坐在他旁边的木桩之上。
他挑挑眉,我笑了下:“沉迷在男女情爱上,甚至用一国之宝来交换一个男人的性命。如果我还活着还在位,一定会被人骂是昏君。就算死了……也无颜去见昭越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