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朝廷虽然已经被儒序啃食成了朽木，但对于倭区的上千万罪民来说，他们怕的从来不是你我这些锦衣卫，也不是哪一家富可敌国的序列重企，甚至也不怕儒序的高门豪阀，他们怕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帝国！”
苏策缓缓说道：“如果我们脱了飞鱼服，摘了绣春刀，那此刻面前这些毕恭毕敬的倭寇们，立马就会变成比你们更加凶恶的匪！你们挡不住，我也挡不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苏策语调软柔，“一个个回去之后好好想清楚，结果也用不着报给千户所了，自己憋在心里。”
“千户大人，那您怎么办？”
这是李钧整场会议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众人屏气凝神，一双双眼睛盯着高坐上首的苏策。
无论此刻他们心中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起码眼中都透着一份关切。
“怎么？一個个连序四都没有的小东西，还关心起我这个武三的雄主来了？你们也是运气好，没有生在天下分武的年代，没见过老夫当年杀人的模样。要不然你们还敢用这种眼神是看着我？”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野老懒洋洋道：“大不了我也把注押到刘氏的身上，江户城他们都吃得下，一座小小的滋贺应该也没问题。”
虬龙压着声音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李钧。
“去吧。”
李钧说罢，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孤身一人朝着会场另一侧走去。
“知道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咱们还要小心翼翼的瞒着千户所，现在大可以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做了。”
野老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笑道：“在这片穷山恶水呆了这么多年，我都快以为真要在这里干一辈子了，现在可总算是等到离开的机会了。”
一众锦衣卫大眼瞪小眼，散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了，你直接告诉他，如果他担心风险，我可以帮他联系刘典。”
李钧打断了豹尾的话语，抬头看向三人笑道：“我就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武夫，如果这次是让咱们去杀人，那你们跟着我冲就行。至于‘押注’这种事情，伱们不该问我，也用不着问我。”
“现在不过刚开始押注，胜负还是未知数，野老你就这么自信？”
“师兄，松本城百户鹿羽也发出了会话邀请，要接通吗？”
野老连连摆手，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明王看穿，尴尬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明王您也知道，如果我现在找上门，刘典他肯定会压我的价。所以我还是先等接手滋贺城的儒序门阀到了再说吧。”
“人之常情，毕竟在他的眼里，阎君可是真敢杀了他。”
野老脸色阴沉的坐在车驾的后排，憋了一肚子话的他正要开口，却突然抿紧了嘴巴，抬头瞥了一眼坐在前方的黑衣僧人。
同样是在今日会议中不发一言的明王突然开口，说完便带着那名黑衣僧人大步离开。
“装什么装，这脑后反骨最明显的就是你这个秃驴！”
“有明王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野老等一众以明王马首是瞻的百户们见状，立马快步跟了上去。
“诸位，希望你们能够记得今天千户大人的恩情！”
野老的身影蓦然开始闪动，交织成他面容五官的光线开始抽离。
“阎君，看来这次千户心意已决啊，咱们怎么办？”
苏策摆手笑骂道：“行了行了，都给我赶紧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进，你们自己选。至于退路，我给你们兜着！”
“行，那我就先回去好好再衡量衡量，等有了决定再告诉明王您。”
穷奇一脸不甘心接着说道：“对啊，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新东林党把倭区锦衣卫给裁撤了？”
野老的身影消失在车厢之中。
明王似笑非笑道：“你要是真这么想，那我现在就帮你联系刘典？”
“佛陀尚且担心重堕凡尘，更何况他苏策只是一个凡人？”
“各位。”
“放心，血河是自己人。”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消散的瞬间，野老突然开口说道：“角木蛟怎么处理？这小子胆子倒是挺大，居然当跟阎君沆瀣一气，到我们这儿当起细作来了。”
豹尾不顾周围虬龙和穷奇怒视的目光，看向李钧沉声道：“这一次，我们四城要共同进退，这样的胜率才能最大.”
黑衣僧人口中传出冰冷僵硬的声音。
听到明王说出这句话，野老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冷声道：“刚才在会上我那样煽动，苏策都毫无反应，看来这个老东西是真的已经被新东林党吓破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