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仁双手递上，陆之昂吩咐佣人，打开一看，观音慈悲垂目，手持净瓶，坐下一名童子，活灵活现。
陆之昂点点头。
画得很常见。
观音像他见得多了，因此不足为奇。
只不过。
陆老爷子多瞧了童子两眼。
又把目光移到陆若萱脸上，在她眉心红痣上定了两秒。
观音座下的童子分明是照着陆若萱画出来的。
不用想，就知道是想让他高看一眼。
陆老爷子心中微微一沉，陆国仁敢让他把这样的画放在卧室供奉？
把自己女儿画成童子，又送给他看，陆国仁他安得什么心？
陆老爷子脸上肌肉缓缓收紧，沉下脸来。
“画我收下了。”陆之昂侧首吩咐佣人，“收好吧。”
佣人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画要落灰了。
陆若萱却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画收下，就是入了老爷子的眼了。
尽管重活一世，陆若瑄还不知道自己犯了老爷子的忌讳。
陆之昂摩挲着龙头手杖，见时间差不多了，才道：“开饭吧。”
好耶！
陆云汐很快把陆若萱灵魂的事扔到一边，专注干饭。
晚上八点，老宅灯火通明。
陆云汐吃完饭，就在老宅内溜达。
葡萄眼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忽然瞧见一只鸟。
陆云汐来了兴趣，走上前，打量这只黑毛鸟片刻，认出是一只八哥。
八哥待在露台上，陆云汐仰着头，问：“你会说话啵。”
静了片刻，八哥开嗓，纯真的老北京味：“你会说话啵。”
陆云汐咯咯笑起来。
“学佛咯。”陆云汐笑眯眯地说。
“来跟我背第一句。”
“观自在菩萨。”
八哥：“观自在菩萨。”
陆云汐满意点头，说一句，八哥跟一句，陆云汐就把这两句反复念叨，直到最后，八哥自己飞下来，站在她面前，重复这两句话。
“汐宝，该睡觉了。”陆池远远喊她。
“来咯！”
陆云汐摆摆手，“走了，黑毛鸟。”
直至深夜，老爷子宣布休息，大家才各自散去。
半夜，老爷子翻了一个身，做了一场梦。
梦里，云雾缭绕，到处是桃树，如仙人所居。
他在其中行走，忽然瞧见一身着仙服的娃娃，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老爷子漫步过去，那小娃娃回首，他闻到一股香甜的桃子味。
陆老爷子定睛一看，这小娃娃，怎么跟老五带回来的小姑娘一个样？
小娃娃口里含着桃子，手上拿了啃着半个，朝他伸出另一只手，一个粉嫩的桃子凭空出现。
“喏，吃你家饭，给你蟠桃救急。”
老爷子连忙应声道谢，双手拿过桃子，和小娃娃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吃起桃子来。
周围仙气飘飘，小娃娃又似观音坐下童子，陆老爷子明白，自己这是入了神梦了。
他心里感叹，慢慢吃着桃子。
不多时，天亮了。
老爷子满意睁开眼。
“学佛咯！”
养了一年的八哥飞到窗外，在外面扯着嗓子吼：“观自在菩萨。”
老爷子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喜意。
他养了一年都没开口的八哥，居然会说话了！
老爷子拎着鸟笼，脚下虎虎生风，去了养鸟好友圈。
“哟，老陆，最近怎么有闲心到我这儿。”
老爷子笑眯眯，摆摆手，“来看看，来看看。”
“学佛啦。”八哥嚎了一嗓子。
八哥一出声，好友惊讶：“它能说话了！”
“不错。”老爷子笑眯眯的。
“观自在菩萨。”八哥又说了一句。
好友诧异，随后大笑：“鸟随主人，是个佛性重的。”
老爷子心里一乐，提着鸟笼在好友圈走了一个整圈。
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陆老爷子养的八哥会背经文。
有人赞道：“开了个好口。”
老爷子心里美极了。
不知是不是昨晚吃了蟠桃的缘故，他满面红光，神采飞扬，走起路来也比往日轻松不少。
他拎着鸟笼回来时，陆云汐已经堆完了雪人。
她在院子里，背对着老爷子，一边吃甜品，一边把红萝卜往雪人脸上怼。
老爷子停住脚步，顿了顿，唤道：“云汐。”
陆云汐闻声转头，那张脸，和昨晚梦里的她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