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叫人郁闷。
纪宁闭着眼躺在床上,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却辗转反侧,空调的凉风一下一下吹拂着,他却仍旧烦躁的浑身冒热。
睁眼闭眼,脑海中总是浮现韩雪那双瞪大几乎要凸出来的眼睛和涨到青紫、浮肿的小脸,死死盯着空荡的天花板,到最后都没闭上眼。
他睡不着,随手划拉开一直没怎么看的弹幕,扫了几眼。
【芜湖老婆贴贴!!】
【我直接嗨!好久不久!宁宁老婆怎么感觉不开心啊?】
【唉……这个本确实致郁,宁宁那么心软,肯定接受不了】
【楼上展开说说?】
【滴——ID562839涉及泄露副本隐私,已被禁言,请玩家注意弹幕素质】
【无所谓,我会自己闭嘴】
【总而言之,不是在作死,就是在去死的路上……人生处处皆死路】
【老婆听我一言!!别乱吃别乱喝别乱搞!】
【楼上错了,老婆怎么乱搞?嘿嘿,他是被人乱搞芜湖!】
【你他妈的有没有考虑过老娘幻肢的感受!床上睡眼惺忪、衣衫半解的老婆!】
【我咔嚓一个苦茶飞飞——牛子支棱起来了!】
……
剧情刚聊了没两句,弹幕上又开始飘起一片让人小脸通黄的苦茶乱飞、斯哈声遍地。
不过飞速跳跃的绚烂花字和不断跳出的系统音确实效果显著,原本神思清明的脑袋愈来愈沉重,薄薄的眼皮抖了又抖,眼眶里的水雾转了几圈,随着堆在眼尾。
思路像是被拽进了一团柔软的棉花堆,四肢像是灌了水泥,沉重地连挪动一寸都无比艰难。
紊乱的呼吸终于变得深沉而安稳,纪宁紧皱的眉目终于舒展开,窗外淡淡的月色流淌到恬静的面庞,身侧的高大黑影动了动,伸手将被月色吻住的纤细人揽进怀里,墨色浓郁的黑眸望向怀中人,唇角微微勾了勾,又闭上了眼。
月上柳梢,纪宁在深眠中却并不算安稳,耳边隐约是源源不绝地流水声,稀里哗啦地不断冲刷着墙壁,打出一道道连绵不绝的喷溅水声。
怎么……有人半夜还洗澡?
纪宁在灼热的怀里不满地挣了挣,却没挣脱那带着温度的禁锢,又被安抚性地轻柔拍了拍背,困得意识模糊地嘟囔了两声,又陷入了沉睡。
水声不知响了多久,蒸腾的朦胧热气里是瘦削、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柔和脸庞,一道人影的浑身被滚烫的热水冲刷的几乎泛起赤红,却只是麻木的站在花洒下,任由灼热的水汽带走脸上源源不绝的晶莹。
地漏下,打着旋带走裹着咸味的热水,哗啦啦地冲进旋涡,浓重的血腥气裹着赤红的色泽将透明的水渍染成一片浓郁的猩红,被裹挟着,垃圾似的带进了全是垃圾和秽物的阴臭下水道。
“祂”站着的那处,是一摊又一摊滑落,浓重到几乎深褐色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冲水声终于被拧上。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蜿蜒的水渍,从浓郁雾气的卫生间蔓延,在惨白的白瓷砖上溅起一道道水花。
瘦削人影裹着不属于夏天的棉服,却仍旧仿佛被冻得瑟瑟发抖,麻木地朝自己的混乱、肮脏的房间,像是机械的木偶人,挪动着四肢。
扑通——
咚!咚!咚!
“救……救命……”
“有……有人吗……救……救命……”
几道微弱的捶门声,伴随着颤抖的细微喘气声,隔着一道门板断断续续地传来,指甲挠在木头上的尖锐声响一下一下要将耳膜刺穿。
“祂”缓慢的脚步停在了一道门前,清冷的眉目沧桑疲倦,带着浓重的死气,机械地转头,朝门淡淡地投去一道视线。
咔——
门板被费劲的扭动,粗壮的人影竭力顶开了一道缝,黑色的人影被暗夜包围,那人嘴角挂着黑红蜿蜒的血,衣服上是喷溅的大口黑血,已经几乎要冷却、凝固,瞬间散开在冷情的走廊。
看到那裹着棉服的人影,地上的人黯淡的眼神陡然一亮,像是在泥泞中苦苦挣扎的长虫,颤抖着一只胳膊抬起,像是抓住了生机,死死揪住面前人的衣角。
“救……救救我……我……我有钱……我给你钱……”
“救救我……”
又一口血顺着口角流出,是被死亡扼住咽喉,求生欲望疯狂上涌翻腾出的卑微恳求,几乎要将手指骨骼捏碎。
“祂”面无表情地将眼前的闹剧纳进眼中,竭力忍住身上的剧痛,弯下了腰身,不断喷出血渍的人影眼神中升起浓重的惊喜,混着腥臭血液的牙关不断打颤。
站着的人影弯了下嘴角,破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难以掩饰的讥讽和嘲笑,声音轻到不可思议:“真可怜啊……”
“可惜,我今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轻声说话的人,苍白瘦削的手指微微一动,毫不犹豫地扯下死死纠缠的那只手,满含恨意的眼中是压抑喷薄的怨恨和诅咒。
“祂”动了动唇,飘散着血腥气的雾中,是一道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
被清冷幽暗的走廊风,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