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律想了想,选择说实话:“我不知道,等机会吧。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最长不会超过三个月。”
等电影拍完,不回来也得回来了,撑死三个月。
“好,我等,你不能骗我。”厉途开口。
商律有些意外厉途妥协得如此之快,他发现厉途在面对宁扉时,反应总是不正常,可做的决定又往往是最正常的。
就……爱情的力量?
商律打了个哆嗦,抖掉脑子里可怕的想法,义正言辞地向厉途保证:“我从来不骗你。我说你们会天天见面,他就过来跟你同居了。我也说过,会帮你把他搞到手,就一定会。但你要听我的,你一定得听我的。”
厉途点头:“对,你从来不骗我,我听你的。”
商律拍拍厉途的肩膀:“你会的。”
“我会的,是的我会的。”厉途重复,安抚商律,也安抚自己。
“你吃药了吗?有按时吃吗?”
“我吃了。我一直在吃。”
“很好。我答应你,好好活着,就能拥有他。”
商律按住厉途的手背,用力握了一下。
他永远无法忘记厉途靠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上,看着病床上心率图成一条直线的宁扉,把枪口伸进喉咙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及时握住枪柄,让厉途看到屏幕上奇迹般的一丝跳动,扳机大概已经扣下。
在夺下枪的同时,商律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更不会允许同样的事再发生。
厉家没了谁都行,唯独不能没有厉途。
他是疯,可他也是厉家的支柱,能镇住底下一群妖魔鬼怪的唯一人选。
厉家需要他,他们都需要他。
哪怕只是活着,什么都不做,他也必须活着。
看厉途冷静下来,商律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想要永远拥有他,不能太心急。”
厉途转头:“就像你对厉玫?”
“操。”商律骂了一句,这时候反应倒是快!
倒也没反驳。
也许触景生情,商律一时有些感慨,想多了点,回神发现厉途又在捣鼓手机,凑过去一看,孟市未来一周天气。
操,彻底没救了。
* * *
接到商律电话的时候,宁扉的确在爬山,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偶遇孟若愚。
孟若愚无妻无儿无女,把一生的时光都奉献给了演艺事业。
退休后,因为打铁花那点事,他无法衣锦还乡,就定居在孟市,加入了市里的一个话剧团。
孟市靠山临河,境内的孟栖山风景如画,吸引了无数登山客。
孟若愚住在孟栖山附近,每天都有登高的习惯,清晨上山,中午下山,在山下的农家小饭馆吃一顿饭,下午去话剧团报道。
孟若愚久不问圈内事,宁扉怕贸然发邮件过去,孟若愚不看,又或是老人家不熟悉电脑操作,收不到邮件,就决定当面把剧本交到孟若愚手里。
宁扉加入登山者的行列,天天去山里蹲孟若愚,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靠着一张漂亮脸蛋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人群里混了个脸熟,能和孟若愚搭上话了。
差不多了,是时候撤退了,宁扉这么想着,快步赶上孟若愚,把手里卷成条状的剧本偷偷塞进孟若愚背包侧袋的缝隙里,随后放缓脚步,慢慢挪到队尾,折返下山。
贼是贼了点,好过当面交出去,又被孟若愚拒绝。
就算不想看,总是带了回去,不管放在哪里,始终一桩心事,说不定好奇心作祟,就拿来看了呢。
接下来的时间,宁扉耐心等待,把自己当成一个游客,专心感受孟市的风土人情,偶尔去大剧院看两场话剧,也不特意等孟若愚那个团,纯粹打发时间。
一周后,宁扉收到了孟若愚的回复,是一封手写信,还是挂号信,得凭身份证领取。
明明封面就有联系电话,还是用这么古老的方式给他回音,宁扉完全没想到,倒也符合孟若愚老派的作风。
宁扉拿着信,觉得有些沉重,特意找来一支刀笔,翻到背后,从粘浆糊的地方一点一点揭开。
信封打开,扑面一股墨水的香气。
信纸是竖列的,叠成薄薄的三折,中间印有群山模样的拱花,非常古朴。
宁扉捏住一角,把信抖开——
[宁小朋友:
展信佳。
自前回于孟栖山一别,至今已有一周。
此前我已知晓你身份,还奇怪,你一个已在娱乐圈闯出名堂的小辈,何故会来这偏僻的陕北,跟着一群老头、老太爬山锻炼身体,原来是特意赶来会会我这个退休的老家伙。
既然你有心,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就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剧本我已看完,望知悉。
坦白讲,当我翻开第一页,看到你们竟然用我的名头去编纂故事,我感到很生气。至于我为何生气,你一定相当了解,不然也不会找上我这个老家伙。
我生气,以至于当天少吃了一碗饭。
而我终究还是被你的小小圈套套住,忍不住把剧本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