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账本算出来的,一份是易凤栖拿出来的两本账本。
御书房内的气氛因为圣人在看总账而变得愈发凝滞起来。
穿堂而进的风夹杂着凉意,让清阳侯与太子感到一阵后背发冷。
圣人重重将这些总帐砸向清阳侯的脸上。
清阳侯煞白着脸,膝盖跪久了,磨得生疼麻木,雪白的宣纸砸得他头在发蒙。
“你当真是朕的好左膀右臂。”圣人语气之中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五六百万两都是少算了!
易凤栖拿来的账本与流水账中相差不过一百万两,有些银两并不会记在流水账中,而是通过总账直接记下挪到他用。
而清阳侯拿的账本,与流水账对不上不说,还差了将近三百万两!
清阳侯这是想干什么?
他拿着那三百万两去造反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原本被易凤栖打乱的凝重气氛,在这一刻重新推向顶峰。
众人皆跪了下来,清阳侯悲恸地痛哭起来,自己服罪,只求圣人饶过他的妻女。
圣人没有继续再骂清阳侯,而是直接定罪。
大理寺卿带着大理寺少卿陆知尧与季敛赶过来,听命行事。
季敛看到跪在地上的表妹,心中了然。
连易凤栖都没走,便开始下旨,足可见圣人今日动了多大的怒。
大燕历朝近六代,圣人的皇祖父任由贪腐导致国库空虚,圣人与上一任皇帝父子兢兢业业攒钱,两朝才将国库充盈起来,如今贪腐再次猖獗,圣人便想起了自己父皇驾崩之前与他所说的话。
同德府范绽,湖广的范文林,以及一干涉案人员皆要捉拿归案。
清阳侯查封,与清阳侯交好的朝廷官员也要被大理寺抓了去严刑拷问。
易凤栖听着圣人越说越冷酷的声音,便知道清阳侯此次必死无疑。
至于太子……
圣人正打算处置他,外面便传来皇后驾到的声音。
圣人刚说不见,皇后便扑了进来,发簪皆取了下来,一身素缟,跪在地上更咽哭着求圣人饶恕太子。
皇后与圣人乃结发之情,皇后又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圣人到底还要给皇后几分颜面。
但他看太子的目光之中,已经带了几分怀疑。
比起清阳侯被抄家,太子被圈禁东宫,禁足三月的惩罚要轻了许多。
太子掌管的许多政务都需要有其他人去分担。
圣人如何去斟酌的,易凤栖便不清楚了。
她从御书房出来,季敛步伐匆匆地从她身边而过,“表妹,我忙完再去寻你,先走了。”
易凤栖点了点头,看着季敛离开,自己也往皇宫外走去。
太子被圈禁,满朝文武为太子求情之人甚多,一朝储君被清阳侯连累,太子太过无辜。
殊不知圣人越看他们求情,对太子的警惕与隔阂便更重,上朝时发怒,把为太子求情的几人直接发落了。
众人这才明白圣人对太子有多恼。
太子手下最紧要的任务便是河南道的旱灾。
圣人忍了许久,最后指了宁王去办此事。
宁王整个人都傻了,他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如何会处理政务?
不仅如此,就连向来不参与政事的周鹤潜,也被圣人启用,命他接替太子主理圣驾前往北山别院秋猎之事,并让他拟定圣人赠与易国公陪葬的礼单。
周鹤潜没有推脱。
他是不问政事,但如今圣人怒意微消,他若是以自己不问政事为由,怕是圣人直接将他赶出皇宫了。
陪葬礼单并不难,他拟好之后,去了御书房,将礼单拿给圣人过目。
里头圣人还在发火,“湖广布政使为官清廉?百姓自发出街阻拦拿人?”
周鹤潜一身青色缠花直裰,淡定站在外头,听圣人砸东西。
“南巡直隶季行舟暂代湖广布政使,湖广指挥使之责,任湖广总督,暂管湖广一切事物,配合大理寺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都带回国都!”
“奴才这就去拟旨。”
小游子看着黄掌监出来,喊了一声爹,“三殿下来了。”
“你进去吧。”黄掌监点了头,让他进去通报。
周鹤潜躬身与黄掌监行了一礼,黄掌监道,“三殿下,咱家还有事儿,便不多寒暄了。”
“掌监请便。”
黄掌监匆匆离开。
书房内圣人让周鹤潜进去。
周鹤潜行了礼之后,俯身将礼单举到头顶,“父皇,易国公下葬礼单拟好了,请父皇过目。”
小游子立刻走下来,将礼单拿与圣人看。
圣人脸色并不算好,看着里头的物件。
除去亲王规格的陪葬,周鹤潜往里面加了一张弓,一柄御刀。
“何故加弓刀?”圣人淡声问。
周鹤潜垂首,潺潺清流一般的声音响起,“父皇与易国公年少情同手足,儿臣听闻易国公最善使弓与刀,易国公下葬,这两样必不可少。”
圣人哪怕不为易国公府,也要想想边关的易家军,那里有许多老将都是易修的手足兄弟,重视易国公,便代表着重视易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