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谈笑声逐渐清晰,尼尼卡推开一扇钉着铁皮的小门,阳光直射进来很是刺眼,他眯了眯眼睛。外面是刚刚训练完嬉戏打闹的宗门子弟。
众人不知说了什么,突然哄堂大笑起来,甚至有人不怀好意地瞄了尼尼卡一眼。尼尼卡不知缘由,或许他们是在讨论某个趣闻,与自己大抵是无关的,他如此想到,可还是红涨着脸拿着剪子匆匆走过。身后又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尼尼卡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身后有什么魔鬼在驱赶着他。
他忍受不了这种含沙射影的嘲弄,如芒刺在背。尽管那些都是和尼尼卡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可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尼尼卡只是他们眼中的一个过客,一个笑料。
尼尼卡踏上草地,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的工作是修缮脚下这片广袤的足球场。
罗曼诺夫足球协会对球场有着许多严格的规定,如各宗门官方比赛球场其草的高度不得超过三寸,草地颜色无明显差异,目测没有病害特征,无杂草无裸地无大面积积雪,需配备合理的灌溉排雪系统等。这只是基本要求,而顶级宗门往往迷恋于微小的细节,他们必须使用来自布尔乔亚的草种,那是世界上最昂贵也是最抗寒的草,但也是最不耐用的草,可他们换的乐此不疲,仿佛用便宜的草难以匹配宗门的地位,叫人瞧不起。他们甚至考虑到草皮表面张力和硬度,因此他们要求草皮的高度必须为二寸三,高出一点也不行,美名其曰会影响比赛的节奏,可以让球员踢得更舒服。
尼尼卡对此很是无语,但架不住宗门的财大气粗,还是讨了一份剪草的活。其实在老家有更赚钱的工作,那便是给撒克逊人挖灵石,可那玩意更累更脏更不体面,尼尼卡着实不想干。
玄清,这是彼得格勒历史最为悠久的球场,曾多次作为罗曼诺夫超级杯的比赛场地,其周边看台可以容纳超过十万名观众。
尼尼卡避开球场上正在训练的球员,只去没人的地方剪草,他弯下腰,仔细丈量着草皮的长度,犹如一位早已抛弃脸皮的拾遗者。
可是啊,少年总是向往帅气和豪情,怎甘当区区玄清弼草温?某一瞬间他恍然抬头,深情的目光望过去,满眼都是自己披上球衣那英姿飒爽的样子。
银鞍配白马,飒沓如流星。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
“喂小子,给我捡一下球。”
尼尼卡假装没听到,只是自顾自割草。
“臭小子说你呢,给老子捡球!”他声音拔高了几度。
“哼——诸君请猜,我能不能射中他?”他回头用撒语问道。
身后众人瞭望,目测距离约有七八十米,皆摇头。
他把球放在脚下,一步一步丈量着距离,只见他张弓搭箭,皮球冲天而起。
尼尼卡正割草,只听得有闷响一声,抬眼见众人望着自己,不禁有些狐疑。他直起腰身,躲闪不及足球正中天灵,大叫一声仰面便倒。
“一发入魂,布费哥神了!”
“不愧是多次拯救宗门的传奇!”
众人啧啧赞叹。
“无他,惟脚熟尔。”布鲁诺谦逊地笑了笑,向看台一位老者挥手致意。
老者点头回敬,哈哈大笑。看模样是个撒克逊人。
尼尼卡扶了扶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站起身,一声不吭。
尼尼卡早就习惯了,他对上流人物对待平民的态度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他们看不起底层劳动人民,看不起为他们助威加油的球迷,看不起实力势力不如他们的人,却又很嫉妒强于他们的人。他们总是不思进取,纵情欲海,沉迷于温柔乡中尽享奢华。
他们的思想与品德早已败坏,却没有人说这是错的,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
尼尼卡继续埋头工作,甚至都没看他们一眼。他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把草割完。
布鲁诺对尼尼卡平淡的反应感到非常不满,仿佛全力一拳砸在棉花上,又好似大人压根不屑于理会小孩子的把戏,总之就是非常不爽。
乡巴佬装什么清高?他狠狠啐了一口,随脚踢飞了一块草皮。
日初坠,云雾映着斑驳的红。
一颗足球从草上碾过,从草中的乳白露珠滑过,它向前滚着,它一往无前。它停靠在尼尼卡脚边,抬起头好奇地盯着尼尼卡。
尼尼卡放下工作,笨拙地颠了几下,很是好玩。
要是能踢一次比赛,此生足矣,他是这么想的。
“臭乡巴佬,居然敢踢我玄清阁的球,你也配?”布鲁诺凑到跟前,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他扯着尼尼卡就往场边走。
“哦?没天赋的贱民也配踢球?”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甚至有人现场开了赌盘,有赌土色的,有赌金色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要没天赋,给我滚出玄清阁,你被开了!”布鲁诺冷笑道。
尼尼卡感到很不自然,他仿佛一只即将上台表演的马戏团的猴子,观众都在期待着他的出糗。
尼尼卡走上阶梯,绕过石柱,径直来到凶兽面前。他回首,下面正是让他感到神圣不可践踏的石阶。虽然早晚都要尝试,但尼尼卡不想过早地失去希望,他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