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向大殿内久久张望。只见大殿虽然大门洞开,殿内却不见一个人,香炉内的香烟也寥寥。再看那塑像上世尊的脸,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似乎对殿内的冷清毫不在意。在他的身侧,左右各有一小童,两人都拿着一条布口袋,一个是在倒袋子里的什么东西的样子,一个是在往袋子里装什么东西的样子。他们一个叫有来有去,一个叫有去有来。在大殿的两侧又有数名世尊的弟子,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有哭的,有笑的,有怒的,有嗔的。虽是泥木所就,但塑造的无不栩栩如生。这些人手中各执法器,只是并不是常见的斧钺刀叉。它们有的像圆盘,中间却又有一个方孔;有的像农夫用的铲子;有的又像人的鼻子,她研究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她见大殿内这般冷清,心下便想:“不是说世尊神通广大么,庙里的香火应该鼎盛才是,为何却这般冷清?”她哪里知道金山神只接大单子,小生意根本不入他法眼,故此到金山的人就少,香火看上去自然不那么鼎盛了。但你千万别以为殿里就穷,因为上这里来的人都是有钱人,他们为了求更大的福报,即便随便施舍一点也比那些穷小子们倾家荡产拿出来的还要多,所以说庙里香客不多并不能代表庙里没钱。
这日傍晚鲛人正在翘首以盼时,忽见大殿内走出一个人来,她以为是世尊,直喜得无可无不可。可是等那人走到近前她才发现原来是个挑水的小童儿。她甚是失望,却也问道:“仙童,有请了。世尊在殿里吗?”童子回答道:“在。”鲛人忙问:“我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呢?”童子伸手往身后一指道:“他现在正在后山的树林里打坐呢。”鲛人道:“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殿里吗?”童子回道:“那可不知道,也许七八日便回,也许十天半月也不回。——每当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世尊总会去那儿参悟。悟了之后才会回庙里来。”鲛人道:“世尊也有弄不明白的事情?”童子怫然不悦道:“笑话,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世尊。”鲛人道:“那他还要参悟什么?”童子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凡是世上的事都有它的两面性,世尊要做的是最优的选择,所以得费一点儿时间思考罢了。”说着不等鲛人再问,挑了水便走。
鲛人便忖道:“既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我还不如到后山去找他。”想毕便将手往石沿上一搭,准备爬上去。此时正是六月天气,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虽然此时已近黄昏,但那池畔上的石头被烈日爆晒了一天,就跟烧红的烙铁相似,她的手刚一搭上去便烫的立即缩了回来。
“这却如何是好?”她问自己。
这时金鱼在旁劝道:“你急什么,俗话不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么,你只安心在这里等就是了。”
鲛人道:“话是这么说,但我若亲自过去总比在这儿等显得心诚些。”
金鱼道:“可是你没有脚怎么去?难道爬?那后山可不近,只怕还没等你爬到那儿太阳就出来了,它会把你晒成干尸的。”
鲛人知道它是好心,可她实在等不及了,她把眉头一皱,忽然间便有了主意。只见她沉入水中猛地吸起水来,顿时只见池中的水位直线下降,眨眼功夫池水便去了一半。
“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把池子里的水都喝干吗?你找死呀,等太阳出来,我们就都要晒死了。”金鱼惊呼道。
“不要小气嘛,也就一二口水而已。”鲛人讨好地说,“这池子里有源头活水,只要一个晚上池子里的水便又会满的。你看,我现在能去后山了。”说着她便将吸入肚中的水对着空中尽力一喷,只见一股水柱从她口中激射而出飞向天空,刹那间便又变成万千雨丝洒落下来,尽数落在通往后山的小径上。一时间只听得水声嗞嗞,又见水气袅袅。不一会一阵风过,雨止水干露出洁净的道路来。
“我这个办法好不好?”她问.,不等金鱼回答便往池子上爬去。
上了岸她便立刻向后山爬去,石头路是那么的硬,硌得她手臂生疼;路面又是那么的凹凸不平,她每移动一下,石板的边缘就要在她的身上刮蹭一下,可她全然不顾,只一个劲地向前爬去。
哦,我爬的真慢,简直比海星还不如,这个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后山呀?她焦急地想,于是更加用力地爬起来。
一粒尖锐的石子戳进了她的尾巴,痛的她哼了一声。她扭转身来想把石头取出来,这才发现尾巴上的鳞片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刮蹭掉了好几片,那石子便扎进了裸露的皮肤里。它戳的很深,一时之间她竟没有办法将它取出来;她又惦记着赶路,于是便把尾巴翻过来,用另一面着地。然而过不多久这一面也已伤痕累累,她只得停下来喘口气,同时擦一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石板路又开始发烫了,她只得将刚才喝下去的水再吐出一些来洒在路上。她还把水洒在身上,以减轻身体的灼热。随后她抬头看看前方,路还长着呢。于是她忍着痛又开始匍匐前行。
时间已到了后半夜,她又累又困再也爬不动了,只得靠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这儿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条是她来时的路,一条通往后山,一条则是通往寺庙的后院。她依靠在石头上仰望苍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