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东四百里,是令丘山。草木罕见,长年风沙,唯有南谷,有条河。沿着河岸树丛环绕着水道。树都是些落地可生的,草都是些风吹即有的,这里尚且算是好住。如今四大部洲,人兽仙灵。这小小的令丘山就算环境恶劣,却是四洲的净土。
南谷里,齐崇北,冷酒啐了一大口,他痴坐在令丘山南谷下自己的木栈房外。月光冷冷的,他亦觉得背后发凉。却不知这样的夜晚,自己度过了多少次。
齐崇北是个粗野之人,他自己这样评价自己,是个“武夫”。可他肤色冷白,他年滚打的日子,依旧是改不了这冷白色的脸。墨黑色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梳理的整齐。若换件青衫素袍,定是个公府爵爷的架势。
“北哥儿, 肉汤煮好了,这几日山下的风阴冷的很,打的我腿发颤,就不能像素日那样吃些干冷的。”
小豆子把两碗煮好的肉汤端到小木桌子上,赶紧把手揪在耳垂上,烫的耸肩。
“也好。”齐崇北站了起来,手也拿了出来,和豆子俩坐下来,呼呼的吹着气,沿着碗边,滋滋溜溜的喝起来。
“不错的,豆子,你手艺越来越像个厨娘了。”
齐崇北笑起来,在这令丘山里,也因为他这一笑,仿佛这间木栈房也是热闹的村落里的一窗温暖。 齐崇北那儒雅如玉面书生的脸,眉间却英气逼人。又细又长的眼睛,深的如湖水里的月,藏着难以触及的距离。而当闪着光亮时,又勾着直视这双眼的人,想探探他齐崇北的心。
肉汤吃罢,豆子去喂木栈房外的马。草早已是被风吹得干极了。马儿吃了后,也要再带到河边饮水的。 明天齐崇北要和豆子出发,去寻人或寻物。总归,他要活下去…
齐崇北躺在木栈里,他和豆子简单的草床上。他知道今夜,令丘山,漫天繁星,这里的夜空似海。每颗星星都像海中的彩石,贝壳。这山给他这些年无数次安枕的夜,可是他又想起那幼时的黑夜,那黑夜划开了他和母亲的手…
齐崇北想起那个夜晚,他永远记得的夜晚,他的人生似乎从那时候起,一别两向。
‘’母亲,你在哪里?’’齐崇北在心里再一次问。侧过身,泪晕开在枕边。
“北哥---- 北哥! ”
豆子突然叫了起来。“快啊!马 !咱们的马,怎么,刚刚! 有人偷了咱们的马 !”
豆子一股烟蹿到了齐崇北脸上。拎着裤子,腰带来不及扣上。
“北哥!我出去方便,看马不见了”。
豆子急得脸都红涨了起来。齐崇北瞬间清醒了,起身看见窗外,有个与这荒凉之地极为不符的艳红衣服的身影,踉跄的在马上。
“神飞回来了! 马儿回来了!”
豆子惊呼----偷马贼人!
神飞这匹马,常人是带不走的,极为通灵,是四洲名马。只见一个马蹄上扬,这个“小艳红”掉了下来。
“我是倒了什么霉,做了什么坏事?这个臭马。”
“小艳红”结实摔了个屁股蹲,嘴巴嘟嘟抱怨着。
豆子一把用手按住“小艳红”: 你个毛贼,偷我们的马,殊不知我们的马,岂能随便骑,吃亏了吧?说,哪里的人!叫什么,不然我们捆了你!丢到后山!
“小艳红”定了神,知道这是个小厮,转过头 看着齐崇北。清了清嗓子说到:“我就说,神马配英雄,这位神仙哥,我出门在外,遇到了难处,逼不得已。我以为这木栈没人,你们熄了火光,我以为这个马儿.....这个马”
“没主人?”齐崇北轻笑出来。
“小艳红”发出“嗯嗯,也不是....啊?我是说....”
“好了,你是哪里人,叫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我也不会过多为难你”
齐崇北也是觉得好气,这令丘山本就是清幽之地,这倒好。现在来了些小毛贼人。
“神仙哥,我是贺洲人,漂泊各处,博个吃饭的嚼头,然后我现在身上一文钱没有,一点食物没有,实在没办法,看见这马,想着想着.....”
“罢了,既然你没偷成,赶紧走吧’’。
齐崇北才懒得理这些,只想着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起早赶路。
豆子埋怨着不能这么算了,“小艳红”正要起身,结果一个没站住,怀里掉了个东西嘣得一下扎实得砸在了豆子得脚上。
豆子疼的哇哇叫,然后三个人一下愣住了。
一个赶上娃娃拳头大的金元宝掉在了地上。空气凝结。
“博个嚼头?”
“一文没有?”
齐崇北歪着头看这个狡猾的骗子有何说辞。
“我----看这马实在喜欢,关键我靠步行不知何日能够走出令丘山,神仙哥大不了我把身上这点金子给你,你看你的马不是也没丢么”。
“小艳红”歪着身子,企图站起来,毕竟她还被豆子按着动弹不得。
“你走吧!”
齐崇北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头疼这么冷的夜里生出无端事情。
“小艳红”连忙嬉皮笑脸的站起来。“神仙哥,果然是神仙哥,打扰了他日我定当报答,不知我今日能否在这里过一夜,就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