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保全了祈国。
他深知沉疴当用猛药,一改谢相当年留下的所有政策,严刑峻法,肃清朝野,以铁血手腕整饬吏治,天下无不胆寒慑服。
这些年,谢兰亭在他的授意下,在外执剑用兵,一方面是为了武力威慑,让各诸侯国不敢犯境。
另一方面,当边疆战事频繁,外患足够强大的时候,就可以有效避免内斗。
谢忱借机腾出手来,将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各路势力,都连根拔起了一遍。
直到今日,在薛载之变后,才算彻底洗清了余孽。
此刻,谢兰亭想着这些事,不觉有点出神。
午后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棂缝里钻进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哥哥”,她吻了吻怀里人的发尾,一片暗香如雪,“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谢忱微闭着眼,很轻地在她唇上蹭蹭:“有点困。”
谢兰亭无奈道:“你昨晚折腾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困呢。”
他动了动,锦衾飘落一缕,露出了清瘦雪白的肩,和肩上一点被吮吸出来的红痕。
有了昨晚那一遭,谢兰亭现在看他什么姿态,都有点像是在索吻。
何况他这个样子,有意无意地微扬着脖颈,一片单薄支离。
那种线条是极其优美,也极其脆弱的,仿佛纯净莹白的冰瓷,清露无暇,在日光下伶仃地映出了人间春色。
“哥哥,你真是......”
她低叹着,倾身过去,在那片明净中,印下了一连串绵密柔软的吻。
窗外风萧萧,飘起了细雪,小月亮轻轻勾住她指尖,似是觉得有点冷,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准备睡到天荒地老。
“哥哥”,谢兰亭伸出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他额前,“你知道仙凰印的作用吗,你哪怕把自己封进玄冰,都不会感到冷。”
谢忱闭着眼,声音淡淡地说:“我不知道。我是毛绒小熊的恋人,所以我也是一只没有脑子的毛绒小熊。”
谢兰亭:“……”
想想前日,她深感风水轮流转。
她到底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为何哥哥就变成这样了。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世界上就有一种人,因为受了很多苦,从未得到过半分爱意。所以,一旦发觉有一丝一毫被爱的可能,就会拼命纠缠,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底线,死也要抓住。
谢忱就是这样的人。
眼看再待下去势必要错过时辰,谢兰亭叹气道:“哥哥,真的不能再拖了,快醒醒,你那些礼服我搞不定。”
她何止是搞不定谢忱那些繁复的华服,她连自己的头发都很难搞定。
片刻后,谢忱实在看不下去,过来给她挽发。
“挽之,你放过自己的头发吧”,他语声还带着一丝初醒后的哑。
冰玉似的十指,轻轻将被她搞成乱糟糟一团的发丝梳理开,慢条斯理道,“来挑一支你喜欢的发簪。”
谢兰亭选了半天,还是踌躇不定。
一抬头,忽然看见谢忱发间的簪子,清清淡淡,一片如水的碧色,上面镌刻了一行小字:“苔痕春衣。”
她记起来,这出自哥哥从前送给她的一首小令。
“想君眉边三月雨,新苔又润春衣。
浮冰闲送黄昏去。
一川明翠色,吹到晴雪霁。
凉月盈手如停袂,起看疏星流帙。
清词丽句说相思。
斯人长在眼,华年得归迟。”
谢司徒笔墨风流,名驰仙洲,写诗也是独一份的萧索清雅。
每每诗成,往往天下争相传抄,几乎无人不晓。
不过,这首她格外喜欢。
读起来,就好像冰消雪融后,一川碎冰里晶莹剔透的葱茏绿意,浮动了一整个春天。
“我选这个”,谢兰亭果断拿了一支跟他相配的玉簪,“这个刻着「疏星盈帙」的。”
谢忱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好。”
因为要去祭祀,他披了一袭深金色华服,衣上佩玉泠泠,行走时相撞发出清响,如泉鸣万籁,空谷天音。
此刻天光如瀑,那支簪子在发间曳动烟云之色,清光四溢,更衬得整个人一片肃穆如月,又风骨卓然。
“哥哥好好看!”谢兰亭抱住他蹭了蹭,高高兴兴地说,“你以后能不能多穿点礼服呀,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加九锡?”
谢忱想了一下,道:“挽之想看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任何地方也都可以。”
“……”
不知道为什么,谢兰亭觉得他跟自己说的“穿衣服”应该不是一回事。
她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理出去,一低头,忽然发现这礼服的衣领略有些不对。
这领口不算低,然而,被云遮住了一半的春山,最是欲说还休。
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深金色之下,尽是未曾遮住的缠绵吻/痕。
“哥哥”,谢兰亭忍不住捂脸,“你可是「世之仪表」,这样不好吧,全天下人都在看着,还是遮一下。”
谢忱轻笑道:“无妨,那些人不敢直视于我。”
“这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吗”,谢兰亭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