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蕙心骑着马,跟在陆聿背后。
山路崎岖,他们已经走了很久,萧蕙心有些无精打采,在后头唤:“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他只答:“快到了。”
又行了一段,他们已然来到山顶。
陆聿跳下马,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这是哪……”
萧蕙心打量周遭,都是花草灌木。
她走至山边,视野一览无余。群山连绵起伏,远处的山脉被云雾笼罩,显得神秘又庞大,但在近处,是一座威严耸立的皇城。
陆聿和她肩并肩地站立,口吻平淡:
“过去我常独自来此,看着层峦叠翠的山峰,便觉得心旷神怡,什么烦恼都没了。”
像他这般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唯一能有烦恼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宫中时。
“为何有烦恼,宫中人欺负你吗?”
话一出口,她都觉得好笑。
陆聿并未笑她:“他们不敢。我既做太子伴读,就要和他一起读书,太傅严厉,我有时厌烦他的唠叨,就会躲在这座山上,让谁也找不着。”
萧蕙心莞尔一笑:“你应当很想念先太子吧?”
那时先帝骤然离世,太子羽翼未丰,无数皇子抢夺那个位置,是陆聿一直坚定不移支持太子,才把其他党羽打压下去。
“可惜世事难料,如今登上皇位的不是太子,而是当初最不起眼的皇子。”
说着可惜,他的眼里却没有半分可惜。
萧蕙心想起他和瑞王达成的合作,那位在深宫里的天子知晓此事吗?陆聿的势力遍布朝野,他有能力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把体弱的少帝拉下去,换一个不好控制的瑞王,这对他有何好处?
她想不明白,不过这跟她无关,瑞王上位,待萧妤嫁他后,萧家说不定都会水涨船高,这对她没有坏处。
山顶遍布野花,萧蕙心还看见通红的凤仙花,她有了一个主意。
“大人会做蔻丹吗?”
他自然不会。
“这个地方很适合,大人想不想学一学?我去采些花来。”
不一会儿,萧蕙心就带着采到的凤仙花过来。
她将花放在地上,用石头反复碾压。等到花瓣被捣碎,流出汁水,她伸出十指:“该你了,大人。”
陆聿看着她的纤纤玉手,一时无从下手。素日叱咤风云的中书令,在女子的事上也犯了难。
“此处缺乏东西。没有明矾,无法巩固花色,过不了多久就会褪色。”萧蕙心鼓励他,“随便涂抹几下就好。”
陆聿握住她的手,低头为她上色。
“大人是第一次做这事吗?”
“二娘子恐怕做了无数次吧。”
陆聿托着她的手腕,重新蘸了点花汁,“你若嫌我技艺不佳,便去找赵文州,他应该对此颇为熟稔。”
“说话就说话,提赵郎做什么。”
萧蕙心嗔他一眼,她坐在岩石上,轻晃双腿。
赵文州每回带她出门,都是往人多的地方钻,自然没机会为她染指甲,往常都是芫花帮她。
她头回让郎君做这事,瞧着倒是稀奇。她渐渐明白,为何男子都爱美人在旁伺候,让俊美的郎君服侍,总是令人愉悦舒心。
“好了。”
陆聿松开她。
萧蕙心瞧着十指,由衷赞叹:“真好看。”
“嗯。”
陆聿撩开衣袍,同她一起坐在岩石上,他静静地注视山下的皇城,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感。
萧蕙心道:“大人对我真好,教我骑马又带我来此,我会记住这份情的。”
“花言巧语。”
陆聿虽这么说,却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萧蕙心倚靠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她看着成对飞鸟划过天际,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昨夜因陆聿突然来府,她忙了一晚上,又要支开守夜的侍女们,又要防止消息走漏到父亲耳朵里,她早晨便觉得困乏。
“我睡会。”
没等陆聿回答,萧蕙心便沉沉地睡过去。
若此时有人路过,就能看见郎君也阖上双眼,两人互相依偎着,影子重叠在一起,如同天地间再无旁物。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西移。
鸟儿在草丛中蹦跳,萧蕙心在鸟鸣中睁开双眸。
陆聿仍维持之前的姿势,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显得他的面容沉静无比。
“明霁哥哥。”
“嗯?”
萧蕙心叹口气,大约是此地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他的话寥寥无几,连刚刚做蔻丹都提不起兴致。
“看我。”
陆聿侧过头,眼中有疑惑。
萧蕙心浅浅地勾唇,眼里藏着势在必得,她捧住他的脸庞,慢慢吻住他紧闭的唇线。
陆聿没反应过来,却仍遵循本能去寻她的唇。
但他扑了个空。
“别难过了。”
萧蕙心的眼眸纯粹而明亮,微笑着用手指抵住他的唇,“这世间没有陆明霁办不成的事,人们都说,即使天塌了,也有中书令在前面顶着。”
“那是形容我父亲的。”
“你